章回又顿一顿,方持续说:“父亲骂我不法,把虫儿生生弄出个残疾,今后凡事都再不成这般暴躁鲁莽。”

黛玉闻言吓了一跳,道:“竟然如许。那还是不看它的好。”章回笑道:“那倒也不消。平常郊野地头,鸟雀蛇鼠惊扰的只能更多。我们只谨慎留意就是。再者,也有过一种,就是因为不测磋磨,反而成绩了异种异相的。记得父亲曾有一只断头黄,又叫作吊死鬼的,因化成虫时化的不好,头垂在项外,只要细细一根筋相连,任谁第一眼看了都说难活。恰好极其善斗,连斗十一场何尝有一败,恰是那一年的虫王。由此可见秋虫虽小,凡是肯昂扬上游,一样能有不凡成绩。”

章回道:“恰是。不过蝉脱壳用的时候多些,大多要小半夜;蟋蟀的少些,凡是一两个时候也就成了。mm捉了这几个,转头留意,必然能看到的。只是看时必然要谨慎,千万不能出声惊扰。”黛玉就问惊扰了会如何。答说:“这些虫类遭到惊吓,本能就是装死不动,故而有运气的把蜕皮时候拖长一两个时候,不过是以多支出体力罢了,但那些没运气的,吃惊以后僵在半截,旧蜕还未脱尽,露在内里的新壳就已经见风变硬,便挣扎着演变出来,毕竟不免留下残疾。”

章回道:“那虫儿幸运,虽受了伤,只是歪着脖颈扭正不过来。但是身壮力大,比平常土虫大了整整一廓,等闲难寻敌手。父亲比量着让它下过五次场,无一败绩。待不了局,也稳妥养着,记取是一向养到腊月里才寿终。”

章回道:“也是秋虫的一种,跟蟋蟀近似但体型大,叫声更低和厚,色彩比蟋蟀深和黑,模样不像那么都雅,斗性也多有不如。平时捉到,都是放了去的。”

“学者有四失”“教然后知困”,出自《礼记・学记》。

不一时又网到一只,清黑油亮,寿额高阔,黛玉忙拿给章回。不想还是不是预猜中的正主。章回笑着奉告道:“这个叫‘油葫芦’,身量也比蟋蟀要大些,色彩也是深黑为主。但声音却好听,就如油从壶里倾倒出来,且有尾音连缀,如波纹层层不断。此中有那最上等的,一声鸣叫,余音足有十二三响。夜里闭着眼睛听来,端的空灵清越,如清风白月入我怀来。这一只鸣声如何现在还不晓得,但看这双翅长阔,声音宏亮倒是必然的。”黛玉悄悄记下,也将虫收好。

章回笑道:“mm喜好,留下便是。”遂教黛玉将虫收拢起来――乃是用事前预备好的一根拇指来粗、三寸来长的芦苇管子,一头封以胶泥,装了虫后另一头以草纸棉絮等物密密塞紧,便可装到随身的褡裢里头。

现在且说林如海自随吴太君在小丰庄以来,寝食起居,非常遂心顺意:一者嫡亲畅叙,有外祖母、爱女为伴,纵平常之一饭一水、一言一动也自有温情脉脉,何况谈笑玩耍,与吴太君回想陈述很多儿时妙闻,又有教林黛玉读诗论词、操琴谱曲,实是七八年来未有之安乐。二者田庄平静,真正阔别案牍繁冗,每天安闲看书、习字、作画,或是在田头林间信步,在水池小溪垂钓,又或往其间近处两座湖院山居探友,寺庙道观清谈,虽一定大德高士,一期一会,亦足尽雅兴幽情。再就是与关梦柯斗棋赌胜,又要每天一次指导章回的文章功课。端的闲淡安闲,清闲安闲。便是未曾想到花颂自从神京来,不过相陪着闲逛几日,既去,一应疏松还是。

章回笑道:“这个叫麻籽蛐,便是蟋蟀的若虫。这两只大一些的,捉归去怕是再蜕个一两回皮,就能变出真正的蛐蛐儿来。mm不如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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