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吃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揉了揉鼻子,刚正色道:“命妇邢氏,我且问你,这史湘云与你们贾家是甚干系?”

一句话既是拖累了贾府,又是重伤了史家,没瞧见那位开朗豪宕的史大女人小脸儿都煞白了吗?毕竟她的心直口快但是闻名的,这史家待孤女不慈的传闻打哪儿来想必明儿京里就有分辩。

龚斓抚了抚她手:“便是这阖府里一等一的混物痴人了。尽管看戏罢,环哥儿心头稀有,听我琳大哥哥道,他是最心疼林mm不错的,管不好叫她吃了亏,我们到时也便顺些好处才是。”

薛阿姨想着自家女儿在此中,恐也要受了连累,但那史家毕竟一门双侯,远不是他们式微了的皇商薛家能比,当下只得劝她:“你也不必内心急得上火,郡主是晓得道义的慈悲人,我们只消分辩一二,把好女孩儿们择出来便是,那史家丫头自有史家人救去。再不济,不另有那连了姻亲的林大女人”

钟毓见他跟只呆头鹅普通痴痴瞧着葛蕈,不由掩唇轻笑。

端阳与葛蕈一愣,贾环将茶杯举至唇畔,微微暴露个笑意。

邢夫人乃偷偷瞥了一眼不动如山的贾环,现在这位可不是昔日府上的鄙陋孺子了,生的既昳丽隽永,恰如一泓子碧波春水,穿用气度更是凡人难及,他身上那件银鼠皮子镶边儿的大毛领衣裳细乍一看仿佛浅显无奇,细瞧那边角处俱是苏杭的绣娘使金丝银线一针针密密匝匝缝制的,绣样儿若隐若现,这才是顶了天的繁华。

王夫人眸子子一错,却也是这么个事理,那林黛玉在府上住了这些年,不叫她那红人老子拿大笔的家私来偿已然是她家亲厚了,这么丁点子微末要求想来她也没脸子拒了。

贾宝玉听得邢夫人“女人又将嫁了好人家”一句,只仿佛惊雷炸响,唬的他头重脚轻,脑筋里茫茫然一片,甚么都没有了,甚么都是一片乌墨墨!

那乌发金冠的高大男人面庞极冷,如刀削斧凿,一双褐金虎魄瞳更带些异域之美,皇皇贵重,难以言表。寂静听了半晌,男人方淡淡道:“贾卿,一家不扫何故扫天下,汝宅既不安,不若便先学学治家之道罢!”

端阳正不肯饶她,葛蕈在她掌心上按一按,轻声提示道:“闲事要紧,这一门宵小今后自有人惩戒。”

端阳本就不喜他轻浮葛蕈,现在见了此着,更是嘲笑一声:“本郡主倒是不知,同胞的兄弟不同竟有如云泥。环儿来了,便晓得叫在场诸位mm遁藏,如何他来了,倒连双招子也管将不住!”

王夫人的神采也见不了好,她在家做主惯了,冷不丁为那郡主一发问,才想起毕竟是人贾赦占着宗子的名头,袭了荣公的爵。她虽是个娘娘的亲妈,却还不过一个四品龚人,竟还比不上那小家子气实足的邢夫人!

水泾恰是喜得不必他出头,疆场上净是群彪爷们儿,莫说扇巴掌,直接拿刀枪砍杀也是无妨。可对上史湘云这般娇滴滴的女孩儿,他那些手腕拿出来,怕不得吓得媳妇儿再不敢让他进门不成!此时忙扶着黛玉往屏风后去了,黛玉见他缩手缩脚像是护着甚么奇怪宝贝的模样,内心又甜又暖,略略勾起嘴角,竟遣散了七八分方才的愤怒羞愤。

这当下,她又把心放了归去,里头有人来传,请诸位夫人并宝玉公子一道出来,说话端庄客气,她心头不免又添几分对劲。

却说这王夫人在那儿胡思乱想之际,端阳却捉着那邢夫人话头使她讲下去,另赐座赏茶,喜得邢夫人都不知该说甚么好。薛阿姨虽内心焦心万分,却何如身份太低,素衣姑姑黑脸一瞅,便瑟缩在旁不敢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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