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芒晓得他另有话,便顺着说:“琮儿最不平常的便是能看清楚人间很多事之根由来。你说的这些事儿我们多数或听过或见过,只没想过根由罢了。”

贾琮遂饮了半盏酒道:“女人过得好不好,得看嫁得好不好。风致模样脾气才调,皆要紧,然皆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她爹是谁。爹好,恶妻陋姑也嫁得极好;爹不好,凭你是甚么贤能淑德、才比易安呢,难有好人家嫁。要不如何说红颜命薄呢。很多红颜一点都不命薄,人家过得好着呢!不过是大师都只留意可惜了命薄的。那些命薄女子多数风致模样脾气才调样样皆好,恰好嫁得极不好,旁人才怜香惜玉的。他们总想着,这么好的女子,如果我得了来必定对她极好,如何就瞎了眼嫁给那么个男人去?实在这些在旁想着的男人保不齐也错过了这般女子,因为他们娶媳妇的时候多数看的是老丈人。命薄女子如有个好老子,也就不会命薄了。”

高英瞧那粉头不过十六七岁,想来也没多大本领,便喊老鸨子来替他二人安设一间好说话的屋子。

高历本想只让高英陪着他,闻言迟疑了半晌道:“我问问他们可有旁的事没有。”

贾琮接着道:“男人却不一样。男人有没有出息,家道是一条,聪明是一条,先生教诲是一条,最要紧的倒是性子。《后汉书》云,有志者事竟成。有志的很多,事竟成的却没几个。你们瞧我大师兄贾维斯家道平平,环哥哥天赋平平,都出息了。宝玉哥哥家道天赋都极可贵,性子倒是那般模样。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因为一个男人的性子多数是三岁到七岁这几年间养成的。这几年,父亲忙着公事,乳母早已用不上了,先生还没请,教养儿子的多数是母亲。”他苦笑道,“是大老婆教养还是小老婆有教养,还用说么?我亲娘虽去的早,倒是见过我爹的那一院子姨娘。再有,看环哥哥那姨娘实在上不得台面。愚笨无知、粗鄙不堪,心眼子比针尖还小、眼皮子比天子家的情分还浅。”说的世人都笑了起来。

四周的粉头听了立时有垂泪的。高英有二子,高华却一子一女,闻谈笑道:“为了我那小闺女,我也得出息些了。”

贾琮叹道:“人总说,如何事情竟是如许的、如何是那样的、如何与本该当的不一样。实则多数‘本该当’是不对的。德意志国有位大贤名叫黑格尔,此人曾云,‘存世者即有理,在理者不存世。’这个‘理’非是我们常日说言‘讲理’,乃是‘理性、因果’之意。而当世很多端方皆‘在理’。依着端方,先不提我,我家太太起码当视琏二哥哥如己出的,可她如何能够做的到!依着端方,国与国之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偏总有一国会先打起仗来。依着端方,君要臣死不得不死,臣说,臣就是不死就是不死有本领你来咬我啊!”世人又笑了。贾琮也含笑道,“莫去气愤阿谁谁谁如何反了呢?朝廷待他不薄他如何会反的?他既然反了必有原因。端方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活人肯被死端方困死。”他扭头看着一个早已没了笑容的粉头,“这位女人,您看呢?”

世人到了一处大大的雅间安坐了,高芒点了菜,席面开了,粉头们红.袖绿巾的劝酒,一时觥筹交叉极是热烈。贾琮俄然说:“实在刚才那人话倒也没错,凡是在大户人家,庶子有比嫡子出息是极少见的。”

贾琮撇嘴道:“我又不是神仙,不会掐指一算,实在猜不出他能去哪儿。反正曹大通晓得。别人多,人多则线索多,细查总能查出点甚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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