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入玄月，京中蓦地出了很多命案，凶手皆技艺奇高且不留半分陈迹。死者甚么人都有，官员、小吏、朱门管事、拍花儿的拐子，连个相通之处都寻不着。撤除杀人还劫财，并留下了各色分歧笔迹的话，有写在墙上的、有写在桌案上的、另有写在外头买的描花笺子上的。死的这些个个有罪过。抢人.妻女、夺人地步房舍商店、乃至有个药材铺子的店主死了是因为他卖假药。杀人者全然不看身份。宁国府的大总管赖升在城郊夺了人五十亩地，脖项上挨了一刀；燕王世子下头一个要紧的寺人强娶了个女人，心窝子里穿了一支袖箭。赵承焦头烂额全无半分线索，只得强说行事的皆为游侠儿。
柳老爷子想了想：“有理。就依你所言。”
“那些动静从哪儿来？”
柳小七：“二哥平素不是都瞥见了么？”
柳小七皮笑肉不笑道：“敢问四哥我们想要图甚么？”
柳四细细打量了他半日，道：“小七，你给我句实在话。你与贾太太这些人想要甚么。”
那哥俩恍然大悟！“只念着荣国府是朝廷的人又不缺钱，竟没想到这一节！”心下熨贴。
柳小七摊手道：“城西城北隔不远，莫非城北的拐子就不会来城西拐孩子了？我又不当甚么贩子一霸。游侠儿情愿跟我学，我也充公他们为徒、也不认得他们。他们手脚利索跑得快、赵承抓不住他们与我殷七甚么相干？我只是个卖书的。”言罢，他满面无辜，眼角尽是调皮。
次日，柳小七等了半日等不来柳二，四周寻了一圈儿，瞥见一名眼熟的堂侄靠着自家书局外头的围墙无事可做，便号召他出去喝茶吃点心：“如何今儿换了你？二哥昨儿另有平话没看完呢。”这位柳爷才晓得，合着柳二每日来猎鹰书局是吃喝看书的。柳小七又美意相邀，他便如柳二普通进了屋，早晨归去时还袖了那本没看完的平话归去。柳二因明儿要起家跟着承平镖局南下了，今儿早晨特溜回书局一趟，取了他没看完的平话带着路上解闷子。猎鹰书局的各色平话没过量久便传遍了全部柳家，上柳小七那儿盯梢的柳家后辈也个个进了屋子。此事唯有柳老爷子一人不知罢了。
偏这会子伴计出去回话，说是潘娘子来了。自打猎鹰书局开张戚氏还未曾来过，今儿倒是头一回。柳四不觉移目望天，倒是柳明漪蹦着出去接她母亲。
偏这日早晨归去，柳老爷子问柳二可查出甚么来没有；柳二只说未曾。“小七每日尽管卖书，老四帮他收账，庄儿帮着做些包书之类的小活计。”他思忖半晌道，“只是常有些瞧着不平凡人的来买书。”
“向来处来，往给钱处卖。”柳小七拍了鼓掌，回身欲出去。
“我也不止！”柳小七嘴角一翘，“过未几久，赃官贪吏豪奴都会动手。”
那哥俩沉默很久，柳二轻叹道：“竟不知燕王在做甚么。”
“甚么不平常的人？”
柳四道：“既这么着，你镇着附近一带很安妥。听你方才之意，连城北都想去管管。”
话说贾安娘避重就轻，哄得柳家兄弟轻松饶过柳庄。柳小七遂拱手道：“小子初出茅庐，不擅俗物，还请贾夫人指教。临安公主此事该当如何措置。”
柳小七鼓掌道：“太皇太后和天子合股卖爵，端方还要不要了？”
“扮作男装的粉头、怀里揣着银票的乞丐、算命的瞎子。”柳二道，“偏他们当真是去买书的。”
柳小七鼓掌：“二哥竟比四哥还撇脱些！”
柳小七呵呵直笑：“我的傻哥哥！我们杀的都是些恶人，你们竟没传闻过黑吃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