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又思忖半日，道：“你亲去一趟，酌情措置。”冯紫英心中蓦地一跳，低头应“是”。
遂打发人四周密查“王国维先生”。他部下人往儒生学士常去之处问了一圈儿，皆没人晓得。
冯紫英不觉笑了：“微臣服从。”
贾兰道：“年前我在翰林院做义工清算书册，一本《天工开物》掉出张纸来，上头写了这个。我极喜好，便抄了。”
世子忙问：“敢问贾先生，这词从那边抄来？”
燕王得信后，当日便向下头的谋臣道：“江西久遭匪乱，百姓苦不堪言。孤现在正命人在江西平匪，以解百姓之难。”
燕霸道：“若早两个月，孤也信。”世子一愣。燕王叹道，“那件事……是委曲你了。”
世子不觉喜笑容开：“有线索就好。”贾兰浅笑。
燕王点头：“你可有主张没有。”
燕霸道：“孤亦有此疑。如果真的，谢鲸那江西知府也做到头了。”乃看着世子道，“你揣摩揣摩，用何人替他的好。”
待贾环走了，燕王将世子喊出来，问冯紫英：“如何你见了那些书牍便是一副放心模样？你从那里瞧出是假的？我瞧笔迹、印章都对。”
那家的酒极好，世子一欢畅多吃了两杯，少不得要小解。店主又给寺人塞银子，说是预备了美人在厕所里头奉侍，求世子亲卫别赶走。这等事最平常不过，世子遂醉醺醺扶着美人从厕所出来。那美人不留意走错了路，撞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世子亲卫恐怕有刺客，悄悄跟上那两位，不想听到一番奥妙言语。本来那两小我是吴国细作。吴王传闻荣国府为留条后路，暗埋没起了太上皇之第七子，人一向养在台湾府。因不知真假，命人进京核实，现在已得了人证物证。
世子恍然，躬身下拜：“儿子明白了，谢父王教诲。”燕王“嗯”了一声，命人立传冯紫英。
冯紫英摆手道：“这等手腕你内行，少班门弄斧。”贾环瘪嘴，怨然瞧了他一眼没吭声。
燕霸道：“喊甚么？只是让你揣摩。”
世子满心希冀又落了空，遂又往清虚观走了一回，盼着能再赶上那王老先生。到后山转了数圈，并未有甚么琴声，只得绝望而归。穿过吕祖殿门口，劈脸遇见一人。那人望着世子便喊：“咦？这不是岳大爷么？”世子定睛一瞧，不由暗喜。来者恰是秦钟。
世子闻讯大惊，酒立时醒了，带着这两个细作去他们的住处取了物证、并亲身鞠问人证。见样样皆对上了、且符合道理，立时领人进燕王府求见燕王。
燕王指着他笑道：“这些事旁人那里晓得，偏哄不了你。”
世子欣喜：“父王！”
“也保不齐是借书之人？”
世子既刺探到了王国维动静，也未几留，亦起家告别。他与小秦相公本是前后脚走的。走到荣国府门口，可巧赶上小秦相公拉着马缰绳同这府里的门子谈笑。约莫是赢了贾兰的钱内心欢乐，他瞥见世子也出来，笑道：“呦~~岳大爷也出来了？还当你们要说好久的话。既这么着，我可归去再嘲笑贾兰几句。”
阅尽天涯拜别苦，不道返来，寥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世子道：“儿子本不想信，只是铁证如山。”
贾兰点头：“只看过他一首词。”那人又问王先生籍贯，贾兰也不晓得。
那人忙问：“兰大爷认得？”
世子有些可惜，连叹无缘。他身边一个寺人眼尖，觑见路边草丛里头有个扇袋子，忙拾起来交予世子。世子取出扇子一瞧，上头写了一首“蝶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