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立着咬牙，半晌才说：“知府太太娘家为了完工厂谋女工，强夺民妇……”
苏澄道：“我下午去查，你傍晚时分再来。倘若全都失实，赏你七十五文钱。”
此人大喜过望：“当真？！”
丫环道：“十五家。”
乃依着小雀大哥的名录找到第四家。到了那儿一看，竟然就是阿谁明些事理的男人。苏澄惊道：“竟然是你！大哥，我觉得你是个明白人, 不会强抢民女的。”
蒋老夫喜不自禁，搓手道：“我儿子还一个都没娶媳妇呢！竟先有了孙子。”
“不敢，我只是帮工的。”苏澄浅笑道，“你说还晓得有人家媳妇是抢去的？”
说话间那女人已抱了个一岁摆布的男婴返来，泪中抱恨盯了男人几眼，不看他了。男人欣然，半晌才说：“你好生待他们两个。”女人不言语。
蒋老夫狠狠的道：“我要把那牲口宰了！”
男人哀告道：“我儿乃是祖母带大的，若没了孙子，我娘怕是活不了……”
苏澄已面如金纸，摆手道：“不必了，我没有甚么要你帮的。即使当真赶上费事事，有的是人帮我。”
杨国泰俄然从背面走来挡在苏澄身前：“你母亲生的儿子不是在她跟前么？她既是女人，当知产子多么艰巨。人家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就跟你们家借了个种，凭甚么变成你们家的？”
苏澄耸肩：“苏知府所为，比起先江西总兵徐宏、先江西知府谢鲸如何？”男人哑然。苏澄皮笑肉不笑道，“是起初的民怨大、是现在的民怨大？再说――”她背面瞧了身后的冷巷子，“这些人即使想造反，可有兵器没有？现在官兵手里拿的都是火器。”乃喝令带女人孩子走。
蒋老夫听了便问白露：“你们这作坊还出工人不收？”
苏澄与杨国泰领了二百精兵去钉子巷挽救被强抢的女子并带走她们所生孩童。事及子嗣, 本觉得会极难；不料连走三家都颇顺利。苏澄松了口气：“还觉得他们会造反呢。”
白露笑道：“孩子姓蒋，老爷子姓蒋不姓？天然是你。我们店主给会孩子们就教书先生。今后说不得这个孩子能读书仕进、光大蒋家门楣。”
男人再哀告：“千错万错皆是我一人之错，我老母亲何其无辜！”老婆子大哭。
苏澄扯扯嘴角：“既然底子养不起媳妇, 为何要抢来？”
“哦，你去都城找燕王告状去吧。”苏澄假笑了下，“如果告倒了苏大人，看看燕王会派谁来接办江西这个烂摊子。”男人哑口无言。
男人叹道：“又何尝不想让她吃饱？父母年老儿子年幼, 不能饿着；我平素也只吃个半饱，不然那里有力量做活养家？”
再过两日，有个老夫找到慈爱庄，说是女儿四年前出门买线再没返来，狐疑被人抢走。苏澄推测恐有此事，留了大丫环白露在庄中主持。这白露传闻了，便来外头问这老夫名姓、家住那边，女儿奶名儿叫甚么、多大年龄、当年买线之处是那里等等。老夫姓蒋，女儿乳名鱼娃，本年当有二十三岁。问完了，拿着签子到里头找女人问。才说了几句，有个女人放声大哭。她说她就是蒋鱼娃，将诸事说来一对皆对上了。她公然是被人强抢的。且因稀有回想逃脱皆被抓住，婆家人看她看得极紧、半步出不得家门。现在已生了个儿子――前头另有两个女儿，也是出世就灭顶了。白露听罢，引着她出去见蒋老夫。二人捧首痛哭。
“当真！”蒋鱼娃用力儿点头，“这会子已有七个月大了，托人帮我抱着。”
杨国泰好笑道：“又分歧你比武。火器能杀了你，为何不使？”男人怒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