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紧,本已淡去的那一丝慌乱又将我覆盖,我尽力的掩下心内的严峻。此时,已有宫人将轿帘缓缓翻开,我起家谨慎翼翼的在宫人的搀扶下下了轿撵。

我向来没有诘责过母妃,后宫从不缺年青与仙颜,环肥燕瘦,莺莺燕燕,又有几个,能留住帝王的心?母妃亦如此,更何况她不肯去争呢?毕竟,大多光阴,我们的糊口是安静而安闲的,在这波澜澎湃的后宫,已是很好。

母妃神采痛苦的点头:“不,是母妃想的过分偏执,我觉得你父皇不再宠我,便可阔别那些争斗,但是我忘了,我身在这宫中,本来就是逃不开的,即便我得宠,她们还是不会放过我,我反而落空了自保的兵器…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离宫那日,母妃固执我的手,泪水让母妃日渐老去的容颜更加寂然,她声音微颤着带有几丝哽咽:“宁儿,是母妃对不住你,若当年母妃未曾那般刚强的想要逃离那争斗的旋涡,这些年来,你不会受那么多委曲,现在也不会远嫁云国,是母妃害了你…”

帝王的独宠,过分夸姣,却也过分伤害,随时能够让人跌如万劫不复当中。

这些年,我与母妃受的各种屈辱,在脑海中不时闪过,心中的恨意再次浮上,“是父皇,统统都是他的错,他若想的全面,又何必使得母妃集一身怨气,他若真的爱母妃,为何会那般断交的放弃母妃,这些年再不问津。是他害了母妃平生。”

云国大殿一如它表面那般富丽,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雕镂细致的天花藻井,青瓦雕镂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沥粉金漆的蟠龙柱笔挺的立在大殿两侧,华贵的汉白玉基铺满天子宝座下的门路。

母妃,宁儿不孝,再不能在您身边尽孝,请私行保重。

父皇与众嫔妃早已在大殿前等待送别。我心中不由嘲笑连连,多年来,我如一粒灰尘般寒微的存在着,本日,竟也有幸接管如此昌大的送别,当真是可喜还是可悲?

一入殿,我便听到了料想当中的唏嘘之声。或许,当年的母妃进宫时,也是如此冷傲世人吧。

我强忍着刹时便要决堤的泪水,拜别母妃。

我笑了,笑的冰冷而又苦涩,走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是你的多疑与偏执害了母妃平生,她不过是想过安稳的糊口罢了。你是她毕生所爱,请你必然要善待她。”说到此处,我身子微微后退,双眼直视着他,一字一顿的道:“若母妃有何不测,我必会让全部华国来陪葬。”

我心中一涩,打断了母妃的自责:“母妃,您没有错,宁儿从不怪您,统统都是宁儿的命数。”

我在宫人恭敬的引领下,一步一步,向大殿走去。

本来,她初入宫,是那样的风景无穷,竟得父皇五年的独宠。本来,父皇竟成心立母妃为后,却遭母妃婉拒。本来,在我出世之前,母妃曾两次有孕,皆被害滑胎…

本日我身着一身嫣红藤纹云锦大袖衣,袖边由金丝线缝制,一根镶着宝石的金丝腰带将我婀娜的身姿一现无余,发髻两边摆布对称的镂空牡丹形金簪斜插在上方,下方是一对烧蓝点翠蝶形钗,一身打扮,将我烘托的华贵而妖艳。

我忘了丽贵嫔最大的筹马,也是最有力的兵器――腹中龙裔。

我抬头望天,虽是春季,然天空还是阴沉的,阳光煦煦照在脸上,已不及夏季那般暴虐刺目,云国的天,本来,也一样。

我入云宫那日,是云国永续四年七月初八,天已微凉,花团锦簇、争芳斗艳的隆冬已然萧索,干枯的黄叶依依坠落,铺满通向云宫的石子路,抬轿的寺人踩在上面,收回破裂的声音。或许无人去想,这些被踩在脚下,混入泥土中的枯叶,也曾位于高处,俯瞰着统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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