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的是个内侍，大要对桓容非常客气，嘴上能将人夸出花来，笑容却格外的假，不知不觉间透出一股傲慢之意。
更何况，汗青由胜利者誊写。
忙繁忙碌一回，又是调兵又是费钱，到头来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实在想不开，估计就要剑斩来使。
“……”
胸中憋了一股子郁气，却又不能开口辩驳。
部曲合力抓着一名男人，喝斥声就是男人收回。
“……不敢。”
客室内，阿讷从惊诧中回神，愈发坐立不安。
阿讷越想越是没底，神采惨白如纸。手中的旨意如同千斤重，外层包裹的绢布都被汗水浸湿。
桓容细心打量廊下之人，听闻袁真确有一名庶子留在族中，莫非就是此人？
“大长乐，”桓容转向阿讷，笑道，“此人奸刁，太后必然是被蒙蔽。”
伯父？
行到半途，赶上候在廊下的保母，袁峰迎了上去，拉住保母的衣袖，随即又松开，脚步快了几分。
一阵朔风囊括，秦璟带着苍鹰回到室内。
或许，这一趟真会有来无回……
为奸人所害？奸-人是谁？
呦呵！
“明公睿智！”
“大国伯，封号寿春？”
桓容笑着看向荀宥，道：“本日有炙鹿肉，孔玙素喜此味，无妨留下用膳。”
男人被强行拖走，半途口出不敬之言，被健仆揍了两拳，合着血水吐出三颗大牙，疼得直吸冷气。别说痛骂，连话都说不清楚。
“有又如何？”另一人笑道，“莫非你敢-射-下来？”
“恰是。”阿讷又取出一卷圣旨，道，“仆此次来幽州，奉太后和官家之命，需求亲目睹一见袁郎君，劈面宣读授封。”
桓容很久不言，阿讷神情微变，声音有几分倔强，“还请使君行个便利。”
荀舍人的笑僵在脸上。
旁人不知秘闻，褚太后该当一清二楚，甚么部下谋逆都是遁辞，为的不过是顺利甩锅，保下袁峰性命，便利桓容将袁氏力量支出囊中。
此时现在，当真是痛并欢愉着。
“大父说过，只要投奔桓使君我才气活。不管去建康、去京口，还是返回族中，都是死路一条。没有爵位尚能苟延残喘，有了爵位怕会死得更快。”
半晌后，秦璟放下绢布，支起一条长腿，单臂搭在膝上，了望窗外的飞雪，乌发披在肩上，手指悄悄敲击，黑眸愈发通俗，人已堕入深思。
他就感觉奇特，褚太后再脑抽，也不该让内侍来送封赏，更不该让那么一个废料点心来府中刺探，清楚是想着被发明！
褚太后懦夫断腕，用亲信给他下套，八成觉得此人必定回不去。殊不知，桓容偏不如她的意，一根汗毛都没动，直接将人放走。
临到十月尾，建康终究来人。迟延好久的封赏发下，对付得令人好笑。倒是调兵的旨意没有下达，或许是半途被人禁止，也或许是太后没有过分脑抽。
“诺！”
事情没办成，反倒让对方抓住把柄。
桓容按住袁峰的肩膀，目光扫过阿讷，逼得对方咽下到嘴边的话，冷声道：“带下去，打。”
猜透他的心机，桓容暗中嘲笑，太后的面子？他为甚么要给？不是顾忌阿母，信不信他能让建康立即乱起来？
阿讷气结。
桓容不比父辈，气力仍不成小觑。
混乱的脚步声伴着拖曳声，时而异化恍惚的喝斥，一并传入桓容耳中。
有贾秉在，在建康放几把“炊火”不成题目。归正北地都在传，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杀人放火，连南地亦有耳闻。
卷过廊下时，浑似一匹红色的绢纱，悄悄飘散，昏黄了仓促颠末的身影，压过了清脆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