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听得殿外一阵惊呼：“娘娘！”
香风细细，流风回雪。
“得令。”
待宫人们簇拥着周瑛华走远，他才轻甩袍袖，跟在行列以后。
卫泽就如这轮红日，上一世他横空出世，冉冉升起时亦是这般不成一世，可惜还将来得及收回亮光，便被崔泠和孟家联手压抑，再灿烂的光辉，终究还是埋没在阴云浓霭当中。
阴沉暖和的初夏气候，俄然拂过一阵森冷阴风，像是谁的巴掌，狠狠刮在孟贵妃的脸上，打得她眼冒金星，昏头转向。
翘头鞋履踏上坚固的红毯，脚步声陷在柔嫩的斑斓当中，几近于无。
小寺人面色一僵，疏忽冯尧，持续道：“贵妃娘娘方才从偏门出来，还命人封闭内堂，三令五申不准主子们畴昔打搅。”
一声清喝，嗓音甜柔如出水芙蓉，但语气傲慢，隐含威势。
妇人容光四射，艳若桃李，眼角眉梢些微染了几丝风霜之色，模糊能辨出几分光阴流转的陈迹，但她的面庞还是年青，臻首蛾眉，明艳逼人。
鲜明恰是卫文帝生前最为宠嬖的孟贵妃。
她往前踱步，一步一步靠近孟贵妃。
“喏。”
周瑛华不由蹙眉，凤冠沉重，不能侧头去扣问快意，只眼波悄悄流转，看向跪在一众内监、使女最前面的曹平。
若能大仇得报，她便竭尽尽力，助他高居九霄至上，傲视天下，俯视众生，还他一个洁净顺服的朝堂。
“娘娘！”
“不，不！不要过来！”孟贵妃心头蓦地腾起一阵悚然，吓得大喊大呼，冒死往宫人身后躲藏：“杀你的不是本宫！是孟巧曼！是孟相！”
崔泠皱起眉头，眸中闪过一丝腻烦之色：“你亲身出来请贵妃出来。”
冯尧愣了半晌，脸上写满讶异：“这小丫头公然不好对于，连孟贵妃都不是她的敌手。”
周瑛华冷静记下苏宛衣这个名字，能够一下子拿出千两白银贿赂曹平，阿谁苏宛衣，绝非平常宫人。
曹平爬起家，挨到周瑛华跟前，佝偻着腰，极尽奉承：“皇上说早上雾气重，石板路轻滑，怕娘娘走得不平稳，命人一起铺设地毯，从含章殿到奉天殿，全都铺上了，娘娘尽管放心走。”
到当时，她便无愧于卫泽为她支出的各种心机。
大红织锦地毯，朱色锦缎为地，明黄镶刺，蜿蜒回旋，如姿势健旺的蟠龙普通，从正殿门口，一向通向远处巍峨雄浑的奉天殿。
原觉得是恨他入骨的，及至真的见到了，才发明那份痛彻肺腑的痛恨和不甘，早已经消磨在漫漫工夫当中，剩下的，只要一腔冷酷。
崔泠长身玉立，站在朱红门槛外，垂眸肃立，一言不发。
孟贵妃踉跄了几下，连连后退，指着周瑛华的脸，一脸惊骇：“不成能，你、你是人还是鬼！”
“贵妃娘娘留步！”
冯尧朝身边卫士使了个眼色，卫士一抱拳，悄悄退下。
宫人们不知产生了甚么，急得团团乱转，一名头戴金簪的宫女越众而出，一把抱住横冲直撞的孟贵妃，“娘娘累了，快扶娘娘回宫歇息。”
锦衣华服的西宁皇后，气质沉寂，行动安闲，在朱红高墙，明黄琉瓦，白玉石阶，彩绘斗拱中，一步一步走到世人面前。
这时候，满朝文武大略已经视周瑛华为祸乱朝纲的妖佞祸水，恨不能劈面唾她一口吧？
孟贵妃的宫人惶恐失措，含章殿的宫女、内监也是满头雾水，一脸茫然，还没弄清楚产生甚么事，孟贵妃已经让人抬出去了。
曹平生怕误了吉时，急得直顿脚，但看周瑛华安闲安静，只得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