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又怕又笑:“公……公子,那最好的茶客,方才不就坐在一旁看你点试茶水么?”

“……”

杨鸢洛端起面前青透通碧的青花玉盏,细细打量净水中那几匹飘散的芽尖,暗自点头;

杨鸢洛:“……”

杨鸢洛顿时无言以对。

饶是杨鸢洛曾久经风波,也不由当即面红耳赤,继而恼羞成怒,回身便出了配房。

茶水落入茶具中的叮咚伴着溅出的水花散成一列,手腕提壶快飞,在茶盏上方游走点按,三次斟水三次均正落入盏中。来回三次,短短几个呼吸便点了九次水,每盏三次。其行动行云流水,和着水声,好似一只凤凰在半空来回穿越点头啼聆。

杨鸢洛不由一声绝望低叹,想起家却不为招考,而是夺路而逃。

若他不在场,就算如此丢脸也断不会引得她这般心塞。

第二场,泡茶。

揭开盖子鼻翼轻凑,却只闻到寥寥茶香。凭气味,底子闻不出;

煮好的香茗用通身乌黑的精沙壶装好,放于沉香铁木托上被呈了上来。

第一场,试茶。

觉得考的是泡茶之人的眼力与手力,心下另有几分对劲--她腕力分量,节制得但是相称精准。满怀等候地看向第二个呈茶上来的茶女。

旋即拂起袖袍,暴露半截手臂,微微前倾身子提着茶壶,将之前茶盏的水悉数倒掉,选出三个别离以竹木、橡木、檀木为质的不起眼小杯列成一排:“茶具也要针对茶水选出最妙的组合,雪藏的茶必然要融于草木才气尽数绽放茶香与竹木津润之气。倒茶要醒茶,便不能慢,趁着沸水还是翻滚之际,凤凰三点头。”

不止杨鸢洛与雪影看的目瞪口呆,就连在场的茶女们,也是大开眼界。因为他说的,不但全然精确,乃至斟茶的伎俩,也是业中俊彦。

杨鸢洛摩挲了一下有几分潮湿的手心,手指握住精沙壶的吊把将它提起,老诚恳实将茶具摆成同心圆,掂了茶水重量,力求文雅、迟缓而安稳地将茶水均分到各个材质大小各别茶盏当中。

“三场输了两场,这第三场,杨大蜜斯还要比试吗?”墨祈煜凉飕飕的开了口,带着显而易见的挖苦。

要说赋诗,倒也不难,难就难在--这盒中茶叶,她一味不识。

呈茶上来的茶女抿嘴摇点头,退了下去。

秀眉蹙起,吐气吹凉茶水悉数送入喉间,苦涩清冷,更是尝不出味道。

杨鸢洛的愁闷之情无处可泄,忍无可忍之下对他瞋目而视:“我爱比便比,不爱比便不比。莫非,王爷连这也要管?”

再度找到老板,肝火冲天的杨鸢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本日若不让我见到这里最好的茶客,便一把火烧了你的破楼!”

最后这两个看似毫偶然义的单字,倒是统统尽在不言中。

死力疏忽掉身侧小扣扇子的讨厌王爷,杨鸢洛佯装平静猜道:“或许是,晒了一月再火烤返青的南岛水蒂普洱?”

“罢了吧,你是做不出来的。”墨祈煜倒不觉得忤,悠悠哉放下折扇起家,两指挑起第一场点试用的青玉花茶盏,低醇如弦般的嗓音从唇间滑出:“试茶即为品茶,茶之光彩,味之甘度,均起承转合在采茶,措置,和前期煮法之上,形状可万化,然其本质味蕾流于唇齿之间。杨大蜜斯这一口便闷了全部茶水,来不及品便早被涩麻了嘴吧?更何况,晒了一月的南岛水蒂普洱早已成了筛子,如何再火烤返青?”

墨祈煜却并未说完,转而又拾起第二场泡茶所用的黑漆精沙壶:“选用钝璞的密闭精沙壶,而不是敞口醇香的紫沙壶装茶,并非为了阻绝视野不看茶水分量,而恰好相反是为了最大保存刚沸茶香的风韵。先前不闻,现在该闻的时候倒是不闻了。”语带几分轻嘲,将鼻翼凑到出茶口嗅了嗅:“上供雪藏铁观音,醒茶之时也需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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