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雨墨向阴雨晴与凌无忧作了个揖礼，回身而去，刚走两步又回过身，眼底里隐着担忧体贴，“既已离京五年，又何必再返来？京中道貌岸然之辈太多，你们也兀自把稳。”
若非阴雨晴挡了他的刺杀，只怕此时的他早已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公然……
“若凌元瀚能活下来，便由着这两兄弟凭本领挣军功吧。”
“凌无忧，”肃帝心有沉吟，“她的两个兄长还在虎帐？”
心有黯然的凌无忧似无所察，只眸光恍忽水光涌动，定定的看着长生殿方向，那边，排排壁龛里供奉着一个个冷冰冰的长生牌位，此中一个，便是父亲凌行霄的。
管家以两金锭子作为一碗面的酬谢，阴雨晴却坚绝辞收，只笑称戋戋一碗素面实不敷为谢。
雨墨目色一滞，含了痛苦，停顿半晌道：“是家父，我只传闻他生前自称浮沉一闲人。”
淡淡一句为凌元浩凌元瀚兄弟定了调，不再决计打压，但凭本领挣出息。
“陛下，这两兄弟并非池中物，就怕他们对过往心有怨怼啊。”
松林间风过枝桠轻动，隐着不为人察的气味过，雨墨收回视野，淡然回身而去，收在袖中的手心已是一片汗湿，固然林间看似并无异动，可确有妙手在，想来必是此人的暗卫们。
“无妨，”肃帝冷冷一笑，“朕能够给他们机遇，亦能够令他们万劫不覆！”
阴雨晴欣喜而笑，她喜好凌无忧的这份固执悲观，就如三公子凌苍悟，不管身上承担多少，常常展现在人前的老是那股风轻云淡，定民气神。
自欺欺人！凝睇着松林入迷的雨墨亦听在耳，心内不屑轻哼，可不觉又转念而思，如果父母在天有灵，是否也但愿他过得喜乐，而不是如此心有耿耿被仇恨所累？！
凌无忧抹去眼角泪，唇边含笑，笑容明丽，如雨水过后鲜花吐蕊，清爽又明艳。
虽寥寥几句，倒是勾画出宁王生前新鲜脾气，咳……管家心有喟叹，悄悄看向沉默不语只悄悄喝面汤的老爷，见他如勾的利目幽光闪动，暗淡不明。
阴雨晴惊诧，她身份寒微，从未见过天子真颜，而凌无忧幼时生性活泼好动，宫中朱紫太多，规若凝担忧她偶然冲撞朱紫肇事上身，便成心拘着她，她九岁之进步宫次数寥寥，不记得肃帝及其身边的内监总管福生也是普通。
凌无忧喃喃着，似对那长生牌位诉说，又似自言自语：
“既是我爹所愿，身为他的女儿我自不会令他绝望，我凌无忧会尽力过好每一日，便是苦中作乐，也总会寻得喜乐之处。”
而明显，肃帝认出了她！
“他，他就是当今肃帝，我的杀父仇敌！”凌无忧咬牙，一字一句，杏眸含血泣泪，悲忿交集。
“陛下仁慈，这两兄弟如果得知陛下的苦心，定该戴德戴德以报君恩。”
阴雨晴暗呼幸运，她模糊猜出老爷身份高贵，未成想竟是当明天子，难怪全部“听松观”不得擅入，雨墨是因安王府的牌子得以入内，她们是因跟着瑾王府的郡主，想必本日的听松旁观似安静，实则被宫中暗戍卫守的尤如铁桶。
但愿后代们记得的尽是喜乐……
“雨墨，”阴雨晴叫住回身而去之人，语出游移，“浮沉一闲人，敢问是何人？”
谛视着雨墨孤傲而去的背影，阴雨晴凝眉道：
此时，拜别的肃帝也正很有兴趣的与内监总管福生议论着本日见到的这几人。
“是。”福生立时躬身应着。
肃帝不置可否，只眯了眯眼，如有所思：“瑾王也是煞费苦心，让凌无忧入京，打量着朕不晓得贰内心的小算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