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斥道:“不走?等死么?”
在他面前,朝廷重臣集结一堂,鸦雀无声。
内里的炮鸣声早已停止,只要雄师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透着空中传来。
场面一片沉默,这句话说的是究竟,高拱捶胸顿足。确切,张居正拖的太久了,跑也来不及了,天.安.门破之前是来得及的,现在必然来不及了。
……
国子监祭酒高拱,司业张居正,经历杨长贵等人聚在内房,院中则跪着近百御林军,门口批示使满面大汗,烦躁至极:“殿下!!我跪下来求求您!!!快走吧!快走吧!!我们保殿下南下巡查!”
不觉之间,新一天的太阳已经暴露全貌,北都城的火光也垂垂燃烧。
张居正一向是他最为赏识的聪明人,也是他与徐阶都能接管的裕王侍讲,但是眼下,张居正却执意要让裕王留下,这在高拱眼里,的确就是要断了皇室的血脉!
大局已定,杨长帆才终究与家人拥抱团聚。
“必归很好,很好。”杨长帆哈腰狠狠给了大儿子后背一掌,“如许的时候,如此固执,是我儿子!”
“……”
高拱双目圆瞪,俄然望向杨长贵:“我明白了!借贼亲眷投贼!张叔大!”
嘉靖寝宫,天子单身坐在床头,面无神采。
高拱始终没有参政,伴了裕王近十年,为的就是裕王继位,独揽大权,管他甚么严嵩徐阶,都不在他高拱的眼里。而裕王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不管是被杀,还是沦为杨贼的俘虏,高拱平生的心血也就白搭了,他岂能不恨对峙留守的张居正?
东边,另一间寝宫以内,远比天子这边要热烈很多。
张居正则完整没有理睬高拱,只一心望向裕王:“殿下,请速与臣等至太和殿上朝。如果依了祭酒南巡,王位才是真的没了,此后殿下必成国耻,受人嘲笑,封边疆之地,郁郁而终。”
“晚生不与教员说,只与殿下说。”张居正转望举棋不定的裕王,“若微臣所料不错,本日,便是殿下成为陛下的时候。”
“不会死的。”张居正瞪着眼睛说道,“杨贼绝对不成能向裕王动手。”
“兵临城下!同荣同辱?”
“你何来自傲?”
此时,却见汪滶反倒折返返来。
翘儿偎在杨长帆怀中哭道:“若不是必归必远,我和两位mm怕是真见不到相公了。”
高拱怒道:“张居正!事已至此,你还拦着南巡!你是要投贼造反么?”
“杨贼绝非常人。他必深知,打得下北京,守不住北京,大明强则杨贼强,大明乱则杨贼乱,首辅将杨贼比作蚊虫,依晚生看,杨贼倒似蚓虫,与我大明相伴相依,同荣同辱。”
杨长帆对劲一笑,环顾四望:“都在……都在……”
“服从。”
“杨经历。”裕王也转望杨长贵,“你为何没有跑?”
引火烧身,不过如此。如果胡宗宪不擒杨长帆家眷,哪怕只擒汪滶,事情也不会闹到这般境地。但杨长帆究竟是杨贼,胡宗宪一心破贼,倒也不好说甚么。
“必然,不能走,必然。”张居正出奇地平静,“走的君王,没有一个能够立住。”
杨长帆大惊,正要呵叱,却见赵秃顶愤然昂首:“船长,我晓得他是个男人,你要保他。但我们做部属的,也不能再让船长受险,我们先把他带着关起来,等我们走了再放他。”
“必然是的。他若活着,就没有人会被俘。”杨长帆就此放下家人,“你们随主公去城外,我去措置一些事情,我们很快回家。”
杨必归满面不惧之色:“不是必归短长,是必归晓得,爹必然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