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归去歇着吧。”隆武帝发话。
长公主垂帘点头。
挺直的背影立于空旷大殿愈发显得肥胖，好像一枝薄弱青竹，荏弱而坚固。
大殿当中，只余三人。
可容千人的大殿只剩寥寥数人，蓦地透出一种喧哗过后的清冷空旷。
穆东恒一向如雕塑般的面庞终究在这刻倾塌破裂，神采顷刻间灰败，身形几不成见颤抖，只一息间，整小我就如同被抽走了活力普通，神情一片死寂。
长公主也似未闻声穆东恒的话普通，置若罔闻的安静望着隆武帝：“请皇兄恩准。”
穆东恒紧阖的眼中有水迹沁出，长公主毫无所动，连语声都未停顿分毫，持续往下道。
穆东恒微微扬首，闭了闭眼，语声沙哑干涩：“是我错了……可我内心只要你，我也曾觉得我内心有过其别人，可我厥后想了又想，我内心只要过你……我被自个儿骗了二十年，也错了二十年，我用下半辈子来还，如果能，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来还。茹香，不要和离——你不肯定见我，我不进你院子，你情愿做甚么，只要能办到都可！你想如何罚我都好，不要和离……我之前犯了那样多错你都没怪我，这回，最后一回，你再谅解我一回，可好？”
隆武帝渐渐皱起眉头，朝太后位置看了眼，太后身形涓滴无动。
长公主伏跪太久，起家略有些迟缓，但行动仍然美好高雅，只站直的一刹时，身材有一丝闲逛，但下一刻便挺直了脊背。
两位皇子亦是一脸板滞莫名，而穆清则低头看动手中晶莹剔透的白玉酒盏，无人能看清此际神采。
“时候差未几了，诸位请回。”隆武帝沉声发话。
“那是因为我喜好你——”长公主迟缓回身面对，明艳不失的白净脸庞上，神情波澜不兴，一双冷沁眸光若夏季湖水普通沉寂幽深，“内心喜好，便有欢乐，便生不出怪责。可现在已经没了喜好，没了喜好，每一日，每一息都是难受，难耐，你我若易地而处，你还能姑息么？”
皇后扫了几人一眼，行一礼，带着宫人拜别。
“说给我听——”穆东恒痛苦闭目，“最后一次……说给我听！”
长公主语声陡峭，未有一字刺耳，乃至未有半分痛恨。
“茹香但是意决？”谛视很久，隆武帝发问。
隆武帝垂眸复抬起，微微偏首看向于公公一眼。
坐在母切身侧的李怀志则忽视了周遭各种意味不明的视野，只抬首看了一眼殿首同两位小皇子坐在一案穆清。
隆武帝沉默半晌，问：“你同母后……可商讨了？”
那一处恰是贞安郡主母子二人的坐次地点。
长公主定定看着他，半晌后开口：“我恨过……你在我床前发怒，指责我同扈嬷嬷棍骗你长生出身的时候，我恨过你；在你摇着我动不得的身子指责我不敷漂亮，指责母后害了你女人的时候，我恨过你；在闻声侍女说扈嬷嬷撞死府衙秀姿他杀长生差点被你鞭挞至死的时候，我恨过你……在我被你发怒惊醒，到我分开大将军府，整整一个月，我不断的闻声你的声音，那些个侍女的声音，你说的话，她们说的话，每一句每一字都让我恨不得就此死去，未曾醒来——”
穆东恒坐姿未变，视野所及也未变。
长长的一段话完，殿中仍然鸦雀无声。
“此意已决。”长公主安静轻声，“即便贬为百姓，茹香亦心甘甘心。将军如有不甘，原臣妹名下云州那万户封邑可充做赔偿。”
贞安郡主在最后暴露一丝讶色后便垂眸敛容，面上一派安静，未有同殿内任何一人视野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