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花木富强葱茏,除了那乐工,只远处一个正在拾掇花木的老花匠。
方才,她一心只顾着明思,虽听到有些模糊的噪音,也未曾过分重视。
那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现在乌亮得惊人,也深幽得吓人。眸光很亮,很黑,却似有无数看不见的波光在不断颤抖。
帽儿问可要出来,明思道在内里看看就行。若真是人家练曲子,也不好打搅。
琴音袅袅,美好的曲调中倒是带了几分辩不出的悱恻凄然。
这一刹时,统统曾经不肯去深想的猜想,头绪都清楚起来了。
看着人都散了,明思轻声道,“走吧,归去了。”
明思和帽儿在漏窗前停下时,先前的琴声已经停了。
“管事大人你息怒,”那胡人乐工接着赔笑,“景明虽是哑巴,可这琴艺是一等一的好。您宽大些时候,容他重新挑曲子,定让您老对劲。”
这会是一个如何的结局?
两人说着便朝那园子行去。
这一刻,明思几近没有勇气想下去。
得知司马陵死讯的那一日,她以后整整两日都未曾开口说话。
她想浅显安闲,却身不由己,不得不一步步的踏进这条运气早已安排好的棋局里。她逃不开。而他也必定要出去。若司马陵真的活着,以他的脾气,会如何?
本来只是秋池一人。说到底,也是一个仇字!可现在加上了这份藏宝图,另有一个被以为逃脱的大汉前太子司马陵……
管事看了那琴师一眼,不觉眉头皱紧,“如何哑巴也送来了?库管事这是如何挑的人?”
帽儿先是一愣,明思这一顿口,她也闻声了那园墙内飘出的琴声。
还未说完,耳畔忽地传来几声断续的琴声,她倏然顿开口,身形一颤,蓦地转首朝不远处的一个园子望去。
看着明思的面色渐渐规复,眸光也凝集起来,帽儿悄悄松了口气,放缓了声音,眼巴巴地瞅着明思,“蜜斯到底出了甚么事儿啊?你本日真不大对。”
面前的帽儿,另有身边的如玉莲花。方师长、牛牛,另有爹娘,另有纳兰府那一大师子人,她不能害怕,她必须挺直脊背。
看着帽儿浑厚面庞上现在眉间眼里都是急色忧愁,明思忽地内心一震!
但是,还是不可。
她了解他,也顾恤他。
难怪路十三要说这是个死局!
丢下这句,便一甩袖子走了。
是的,她不能软弱,也不能畏缩。
帽儿愈听便愈觉几分耳熟。
她的胸口发闷,有些疼,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帽儿另有些迷惑,不过听明思如许一说,也点了点头,“那曲子跟蜜斯弹得有些像,是挺好听的。不过仿佛也有些分歧,没蜜斯弹得顺畅。”说着望了那园子一眼,“这园子该是大管事说的那些乐工住的吧。该是在练新曲子吧?”
那男人垂着首,看不大清模样,只看着那暴露的下半截脸,肤色极其蜡黄。穿戴一身半新旧的蓝袍,色彩有些暗淡,却很洁净。人虽是坐着的,但看得出身量定是不矮,却肥胖得紧。
就这么一刻的时候,明思一张脸已经变得比早前更加乌黑,她紧紧地握住她手臂,语声是从未有过的降落轻微,“帽儿,别说话!”
明思和帽儿走到就近的一个漏窗立足朝内望去。只见内里或站或坐十数人,皆是长幼不一,或者拿着,或者对着分歧乐器的男人。看肤色发色,倒是胡人汉人皆有。
“蜜斯,你如何了?”见明思扶着亭柱神采忽地发白。帽儿蓦地严峻,“但是身子不舒畅了,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