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几个方氏族兄弟在书房听了半日训戒,出版房皆吁一口长气,去西配房里玩闹。西配房是方中愈的屋子,几个兄弟都围在他四周,要听方中愈说说回籍见闻。

只要一个年纪最小的方中翔拉住方中锦问道:“锦哥哥,此次归去这么久,给我带来好玩东西了吗?”方中锦笑着说道:“你瞧。”便从袖中拿出那副弹弓。

方氏一族起于浙江宁海,常住在京中也有十来家。此中模糊以方孝孺居首。他现在已是翰林学士,却抵不过京中地价奇贵。只在半远不偏的地界买了一套四进的宅子,其他的族兄弟大多或买或租在四周。

方中愈是方孝孺的次子。他身份高贵,族中兄弟平时都围着他恭维。此时他两眉伸展,笑着靠进太师椅,说道:“乡间还是那样,能有甚么窜改?”

方中锦却不成能听不懂。他自发路上这几日愈、俭二人对他态度大变,到了方府以后更是高傲,说来讲去仿佛都在暗指他此次科考会得胜。他想不出这几人能弄甚么鬼,干脆以稳定应万变,沉住气看他们耍花腔。

车马回到方宅,方族中几个后辈们收起笑闹,伴随三位新举子进书房拜见方孝孺,聆听训戒。女眷们则都聚在正房,围坐在方夫人边上酬酢逗趣。正厅里仆人们忙繁忙碌,摆开席面,架起屏风。厨房里的厨娘汗流浃背,批示杂役用力拉风箱,紧赶着时候开席。方府高低如同过年般热烈欢畅。

让方中翔站着望风,方中锦则攀住墙壁一跃而上。他一目睹到锦囊落在正房屋顶上,便趴着渐渐向那处挪去。眼看越来越靠近目标,却俄然听到主屋内收回一声怒喝。这一声怒喝却把他的心给揪住了。

方家的车马一起行至柳岸坊,街面渐窄,行人渐稀。经一条石板路走三十来丈,驶入方孝孺在京中的宅邸。

方中锦坐在一边,既看不出惶恐也看不出愤怒,仿佛大师调笑的是不相干的人。

方中翔拿过弹弓细看。这弹弓是用上好紫檀浸桐油做的,上面的弹绳则是牛筋制成。方中翔十岁刚出头,人小力弱,扯了扯弹绳纹丝不动,便拉着方如锦要去院中尝尝。

方中愈鼻中冷哼一声,斜看一眼站在墙边上的方中锦不再说话。

方中愈神采这才好起来,笑着看向方中锦,说道:“可不是一对美人儿嘛?两人都在家里刺刺绣,画画图,不是挺好吗。”大师看了方中愈神采,料定方中锦此次必定会出不测。不然他也不会如许痛打落水狗。一时候谁都没了顾忌,荤的素的打趣开的愈发无度起来。

方中锦也舒展了眉头。他晓得这件事可大可小,却远不是小孩弄丢一个锦囊这么简朴,内院里还住着未出阁的蜜斯。他见多了闺中女子因为捕风捉影的事情弄得身败名裂,常宿庵堂的故事。

方宅比起京中大户来不算宽广,也做到了前院书房,后院内室,当中更有两个小院子。

这时便有胆量大的半开打趣似的问:“丫头爱俏,莫非葵丫头看上了我们锦哥儿?嘿,她两个在一块儿倒像一对美人儿。”这话引得世人大笑。

方中锦担忧如果把这男人锦囊留在上面,不知会闹出甚么事端来,当下决定爬墙去找锦囊。

方中锦聪明过人,不但表现在过目不忘上。他学习任何事物,只要旁观几次,便能发明此中的诀窍。上手一练习,就能深得此中的神髓。一些教员傅侵淫多年,在心中悟出的事理,嘴上却说不出来,手里也传不下去。而到了他这里,就能轻而易举的贯穿徒弟的诀窍,更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他虽未学过弹弓,却因会射箭,一上手就能打下树上的麻里子,砸破别人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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