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韩丞一声嘲笑,指着岑愈,“萧驰野刺杀先帝,我身为锦衣卫批示使兼任八大营总督,围捕此人天经地义!你说我办得不对,就是说他行刺一事做得对!你与萧驰野、沈泽川俩人私交不浅,岑寻益,刑部也没查到你头上嘛!孔泊然,你们俩人不愧是同窗老友,我韩丞恋慕得很!”

孔湫感觉此人厚颜无耻,当即抬手摘了乌纱帽,说:“我耻于跟此等小人同列!如果皇嗣不能公验真身,这个官,我孔泊然不做也罢!”

海良宜咳了起来,他干瘪的手颤抖着以帕掩血。他咽了些唾液,缓缓环顾着这大殿,接着缓缓环顾着这些脸,最后看向太后。

“当年李氏为王,天下经历数年挞伐终究归一。百年以来,大周历代朝臣无不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永宜年间阒都城墙固然陈腐,但其风骨犹在,派头犹存。永宜年初,渝州齐惠连连中三元,太学就此鼎盛。姚家三师虽是世家出身,却广开言路,不拘一格汲引贤才。本日还在这朝堂上的豪门学子,多是那段期间涌入朝中的。”

孔湫昂首,在回溯中,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他只能极力地燃烧本身,将这一把老骨头也丢在烈火中,希冀着溅出的火星能够扑灭已经沉寂太久的夜空。大周进入了冗长的黑夜,他仿佛是仅剩的火把,但是他至今没法承认,曾经与他殊途同归的齐惠连等人是败了。

海良宜摆了摆手,回身走向了宫门。

海良宜走到了绝顶,停下脚步。他渐渐地转转头,看着阶上的官员,又看着明理堂飞檐上最后的余光。

他平生都在求稳,但是最后这一刻,他激进了一回,成为了大周爆开的烈阳,在那乌黑的夜里燃烧起无数道光。他胸口的仙鹤被染红了,跟着残存的起伏,他紧紧攥着孔湫的手。

太后霍然起家,翻开了珠帘,冷冷地把他们挨个扫视一遍,最后落在韩丞身上,说:“朝堂议事,你哭甚么?站起来!”随后又看向孔湫,“你好歹也入了内阁,算是次辅,是主持国度朝政的人,动不动就以罢官相逼,是要威胁哀家就范,还是想要沽名钓誉,你本身内心最明白!哀家自从代行天子之权以来,事无大小,皆要详细扣问内阁,有甚么事情说不明白?你非得这般步步紧逼!”

潘祥杰面色讪讪,叩着头不出声。

“仁时……”太后声音颤抖,“何至于……何至于此……”

韩丞捶胸顿足,说:“诸位思疑我的赤忱忠心,不如叫我死!我弟弟,远亲弟弟!为了追捕那萧驰野,现在还落在茨州为质。我为先帝伤了一只眼睛,为光诚爷挨过三把钢刀,我岂是为了一己私欲就欺诈天下的斗筲之辈?!”

太后被这激昂的腔调震退了半步,那珠帘“哗啦”地散在她身上,她惊奇不定地看着海良宜。

群臣皆跪。

韩丞不肯就此罢休,把到手的权贵拱手让人,他就是熬,也要熬死海良宜!

海良宜那身官袍浸在斜晖里,像是道融于灿艳的疤痕。客岁的这个时候,他带领百官上朝,是多么地气势昂扬,现在在他身上已然找不到奋发的意气。

“臣海仁时,自归朝今后,多次进谏,要求公验韩氏皇嗣真身。韩丞游移不决,至今不肯交吩咐孤私信,没法,臣便主持内阁看望皇谱,终究奏请太后,择立槐州燕王一脉为储君,无果。”

天已经黑了,海良宜走到宫门口,已经气喘吁吁。他抬袖拭着汗,瞥见站在肩舆边等候他的姚温玉。姚温玉来扶他上轿,他坐下了,在姚温玉将要放下帘子时,对姚温玉说:“元琢,我有一桩苦衷未结,你明日就替我跑一趟芜城,彻夜就清算行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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