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东的集市处，数名军中的书记官，设立了桌案，收点兵士们上缴的人头数。
“凤，活着返来。”
曾经他活得很苦闷, 但他还是很舍不得这条命, 为了活下去, 非论甚么样的屈辱他都能够忍耐。
东面一行人卖力记录着军功，西面一行人卖力在一块块削好的杨木板上写上名字，发放给脱了奴籍的仆从。
“姐姐做的包子，可好吃了，吃吗？”
“非要这么固执？既然你自寻死路，那休怪爷爷送你上路！”
即便是以勇猛善战著称的犬戎铁骑，看到那些一个个腰间挂着血淋淋的人头，以冒死的架式冲上来的敌军，心中也不免生怯。
凡是在此次战役中，获得了仇敌首级的仆从们，都兴高采烈的提着血淋淋的人头，排着队支付这个意味着布衣身份的“验”。
瓮城崩塌了一角，男人们挤在那边, 抓紧抢修, 诡计在仇敌第二波进犯到临之前, 堵上阿谁缺口。
阿凤勉强展开一只眼睛，透过血红的天下看着劈面的仇敌，仇敌闪着寒光的兵器，越靠越近。仇敌的声音却变得很悠远。
现在与敦素受了重伤，民气惶惑，主动反击的阿凤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城墙之上，面色惨白的俞敦素登上城头，看着城门外浑身浴血的同袍，他咬牙道：“取我披挂！”
嵬名山回身一看，不知从那边杀出一队晋军，像一柄尖刃，切入犬戎军阵的右翼，打乱了他们打击的阵型。
“凤。”她握紧这个男人冰冷的手，但愿能赐与他一丝力量，“你不但看到这么一点，你还会看到更多。我发誓，总有一天，让这个变态的轨制，从这块地盘上消逝。”
阿凤心知此人力大无穷，使枪尖一挑，架开铁槊，避其锋芒。二人错身而过，阿凤只觉双臂发麻，枪身微微颤抖，心知在臂力上远不是此人敌手。
这个仆从，程千叶初始并不太喜好，当初他伤痕累累，惨不忍睹，激发了程千叶些微怜悯之心，又看着桥生的面子，勉强收留了他。
一个半边面孔横着一道刀疤，耳朵缺了一个口的晋军小卒，一下滚到嵬名山马脚之下，挥刀就砍马腿。
嵬名山哈哈大笑，“看你的装束，在晋军中只怕连个品阶都没有，又何必如此冒死。我惜你是条男人，不忍伤你性命，只要你上马缴械，我保你在我犬戎军中获得你应得的光荣。”
“必能赶走那戎狗！”
阿凤举枪接槊，双手虎口剧痛，一时迸裂开来，鲜血顿时沿着双臂蜿蜒流下。
阿凤策马前行，毫不害怕，正面迎击。
“有阿凤在。”
城浑家心雀跃，军民一心，打扫疆场，加固城防。
这是为甚么？
除了出于人道，让大夫为他诊治一番，本身并没有对他做过任何事，几近没有存眷过他的存在。
阿凤本身都想不明白。
嵬名山此人，凶悍非常，身中两箭，不但涓滴不怯，反而激起出他的血性。只听他大吼一声，折断箭杆，铁槊呼呼生风，向着阿凤当头劈下。
“凤。”
墨桥生一起冲回己方中军阵地，把阿凤从马背上提下，哈腰置地上，抬眼望了一眼居帅旗之下的程千叶。一言不发，拨转马头重新杀入敌阵。
为了那小我带来的那一点曙光，为了他带来的那一点等候。
在城墙的内部, 无数普浅显通的布衣百姓, 头顶着木板, 制止被随时飞入城的流箭射中, 忙繁忙碌的帮手运送物质，救治伤员。
远处烽火滚滚，一队犬戎轻骑，成锥状气势汹汹向着他们直扑而来，领头的便是那肤色乌黑，身如铁塔的犬戎名将嵬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