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棠万分肯定，他是用心的：他将真的宝珠藏在大衣口袋里，又将大衣脱下，扔在沙发上，为的就是在走的时候演上这么一出。
事情转来转去，又扯到了本源上。
陈煜棠此次没能沉住气，在他身后诘问：“这宝珠是谁雕的？”
他说着拿起之前便扔在沙发上的大衣，披在肩上，便往玄关走去。
车窗外的煤气灯，灯影晕开，连成笔挺的一条长龙。傅嘉年的手指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俄然暴露了一抹浅笑。
如果是搁在别的女人身上，见着他如许的大明星，当着面一个响指变出了宝珠的把戏，她们不晓得得有多欣喜。可他从陈煜棠的眼里不但没有看到欣喜，反而看到了几丝气愤和恨意。
傅嘉年不好发作，忍了忍，又坐回沙发上，大咧咧拿了她沏给他的茶，一口喝下：“实在我并不是思疑你，不过想摸索一下。”估摸是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车灯，他主动说道，“既然时候不早，我们有缘再见好了。”
上面一字排开，有约莫四五十件东西，清一色的木质手柄。这就是她的事情台了，事情台上的东西，都是爷爷留下来的。
傅嘉年反而不再急着走，高低打量了一下陈煜棠：“看模样你们陈家的雕镂技法并没有失传，你应当也有两下子？我细心比对过，这两个宝珠是一模一样的，你是从哪看出辨别的？”
陈煜棠将那假货宝珠搁在伸出事情台的硬木垫子上，猛地扬手，再落下时，七分平口凿便扎踏实实地嵌入了硬木垫子里，平口凿两边，各是半个宝珠。
“清查？”陈煜棠脸上还是方才的淡笑，“抱愧，我厂里比来碰到了些费事，没有如许的闲情。这类事还是交给私家侦察吧。”
傅嘉年歪着头看她，有些不端庄地笑了起来：“美人相留，我当然不走。”
陈煜棠走到房间靠窗的一张厚木桌子前，扫视了一眼桌上的物什。
抠是镂空木雕修光时候的必备法度，以圆口凿细细打磨镂空线条的两侧，才有光滑如玉的质感。这个步调力度把握很首要，重了，会失手抠断线条，轻了，则起不到甚么结果。就算是十年技术的教员傅，也不见得能把这一步做得完美，连陈煜棠的爷爷，也愣是抠坏了一十三颗宝珠，才有了这么一件完美的作品。
车按着商定的时候过来接他，因为陈煜棠返来得比他估计的要晚，叫司机在这么冷的天等了好久，他不便再迟延，不等想明白陈煜棠的事，急仓促上车了。
这个第五艺，在仿照的时候，只是将这里错抠出了一个小小的豁子，也是不简朴了。
“阿谁是假的。”
张东宁倒是个非常本分的人，在大寒天等了这么久，也没甚么抱怨，反而有些担忧地提示了一句：“少爷，你去陈宅，真的没被难堪吗？”
张东宁游移了一下，将车停稳，转了一半的弯儿，又听傅嘉年说：“算了算了，叫她吃点苦头吧，这颗放心丸临时不给她吃。”
傅嘉年脸上闪现出得意的笑容，回身，笑容已经敛去，只剩下嘴角还在微微翘着：“是我在你办公室门口的一个包裹里发明的。”
傅嘉年朝茶几努了努嘴。
陈煜棠从脖颈的链子上取出钥匙，径直走到寝室隔壁的房间前，翻开舒展的房门，走了出来。
陈煜棠解了气，用力拔出平口凿，扔回事情台上，却瞥见那硬木垫子上，留下的凹痕里，扎着一张小字条。
陈煜棠不筹算送客，谨慎拿起宝珠，细心看了眼，见没有任何破坏，才放下心，预备放回龙口，悄悄摩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