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书内心剩下的那点怨气,此时早已烟消云散,占故意中的,尽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慷慨,再无其他甚么。
宦海上的学问,在这几句话间,便已揭示无遗,一问一答,有若天成,所表达的意义,倒是讳莫如深,不知就里者,想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明白此中之奇妙。
来人见刘明书这个模样,暖和而又满怀体贴的笑了笑,安抚道:“贤弟,为兄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就能送你们出长安县。。。。。。。闹到本日境地,唉,为兄忸捏啊,但那人势大,为兄也无可何如。”
心下暗自发誓,若他刘明书能脱此劫,有朝一日,定要让那姓赵的满门不得好死,这么一想,伤痛仿佛轻了一些,仇恨的力量,偶然候确切非常强大。
想到此处,他这里却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内心积累下来的怨毒之气,不由又增了几分。
如果搁在之前,他定然是要调笑几句,让小妾转悲为喜,说不定,还能灵光一闪,吟上几句好词,过后填了曲子,让精擅歌舞的小妾唱来听听。
多少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因这场变故交头落地,又有多少家属,受此缠累烟消云散。
站在书房内里,周枋愣愣的想了半晌,这番深谈,仿佛俄然开端,却又俄然结束,留给他的印象,恍惚而又清楚非常。仿佛说了很多,却又仿佛甚么都没说一样。
不时有嚎哭,叱骂的声音从堆栈二楼传下来,几个在二楼服侍的书童,侍女来交常常,一夜也没消停。
于此同时,长安县一处堆栈的上房当中,深更半夜的,倒是嗟叹呼痛之声,不断于耳。
周枋这番话,真的可谓是抛去了统统顾忌,听的李圃眉毛直颤,既有些欣喜,又有些心惊。{
而长安县这些年也是日渐繁华,又有殿前司批示使衙门驻于县境以内,以是,长安县治下的百姓,自从长安之变以后的这些年,过的都非常富庶安康。
此人向那张嘴就要说话的男人摇了点头,悄悄带上房门,两人一向来到楼梯口,摆布瞅瞅没了旁人。
中书重臣,毕竟不是李氏的看门之犬,各个皆有着一身才调以及长进之心,而他已经老了,像周枋如许的人生出别的心机,也没甚么猎奇特的处所,并且,现在别有度量着,又何止一个周枋?
这么着,店家也就放心的留下两个聪明的小二服侍,不去管这些家伙在自家堆栈内如何折腾了。
“贤弟此后怕是回不去乡里了,为兄已经替几位贤弟办好了通关文牒等物,各去隐居待时,几位贤弟皆乃人中之杰,异日定能大发光彩,本日小挫,还望几位贤弟不要自馁。。。。。。。到那人失势之时,为兄在京中恭迎几位贤弟回京。”
哽咽间,他就想爬起来,但肩膀却被来人果断的按住,“贤弟莫冲要动,再伤了身子,就是为兄天大的罪恶了。。。。。。。。贤弟身上都是皮外伤,好好将养,将来便不会留下病根。。。。。。。出了长安县,我们有人策应,当时就是海阔天空,为兄再与贤弟叙叙别情离意便是。”
而刘明书,也在仇恨的带领下,很快堕入到了胡想当中,想到舒爽处,脸上还暴露些扭曲的笑意,看上去有那么几分惊悚。
直到有人轻唤,“大人,大人。。。。。。。夜深露重,下官这就送您出府,别让寒气入了身子才好。”
他晓得,周枋话中的皇后娘娘,可不是当今皇后,而是景兴年间的那位皇后娘娘,也恰是当今陛下的生母。
说到这里,来人眼眶微红,不由落下泪来,看上去端的是情真意切,即便是刘明书身边的小妾,也愣愣的看着他,忘了给刘明书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