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当年芸钗因她之故被天子娘舅罚在雪地长跪，她知芸钗绝然跪不过三日，便得倒在雪地里。
因着在兄长一事儿上，此为究竟。
当时，莫息为了不让本就身子骨弱的她陪着芸钗倒在雪地里，用一个承诺换来了天子娘舅的赦令。
那证据，便是容兰表姐在晓得她的实在身份后，冲动感念之下，对她伸出的第一次援手。
神使鬼差地，竟然就给了？
自从眼盲，目不能视的夜十一再也看不到平常闲来无事便想看一看的册本。
“司河来讲，北斗刚探的动静，说那秋二蜜斯近时不安份得很，时不时得出门一趟，每趟还都是插手各种花宴茶会。”难姑给夜十一倒了杯热茶，递到夜十一手边，轻碰了下夜十一的手。
别问他如何晓得的。
“不会。”夜十一听到这儿，已知难姑想说甚么，她打断难姑的忧愁，给难姑一颗必定的放心丸，“容兰表姐自进京，明是上宫学，实则是替鲁靖王府为质，她自来行事谨慎，步步只求稳，从不求其他，也从不掺杂其他。我的两个身份，不管哪一个，她知便知，不知便不知，成果不会有甚么窜改。倘若非要说有何分歧，大略……”
窗外白雪皑皑，夜十一能设想出是如何的一番景象，手里的书被她重新到尾地翻，翻到末页又重新翻。
难姑应了声，游移了会儿，还是说出自昨夜里影子带夜十一去了鲁靖王府返来，她体味到自家大蜜斯已和李瑜摊牌以后，心中忍不住堆积起来的忧愁：“大蜜斯，虽说容兰郡仆人不错，可她终归是鲁靖王之女，晓得大蜜斯的实在身份，会不会……”
有如，她是对兄长绝望至极，可让她毫不踌躇地对兄长动手，她做不到。
倒也不是悔怨。
到该备午膳的时候，她才完整懂了夜十一的意义。
难姑没出声，她得好好消化下夜十一所说的话。
故而她自此多了一个风俗，便是翻书。
尔今再想起，或许真是她高估了她在天子娘舅内心的分量。
“大蜜斯，下雪了。”难姑把南榻的窗推开，见风向并非吹的这一边，并不会把风雪吹进屋里，只微微凉意飘飘零荡进屋。
夜十一分开后，李瑜独坐在繁华堂里，半晌没回过神儿来。
丁掌柜老是说她心慈手软，她否定过，也未真正地否定到底。
她初时听到赦令，感觉天子娘舅是真的疼她，不忍她受风雪之苦，厥后晓得是莫息用一个倾尽毕生的承诺换来的赦令，她心微凉，却也没感觉天子娘舅半点儿也不在乎她，想着一国之君，也有身不由已的时候。
闹才好，她还怕秋络晴经东厂诏狱，又经想操纵苏慧坏她名声被看破，就再也闹腾不起来呢。
夜十一抬手接过茶杯，指腹触及杯身，立即被热茶的温度烘得暖暖的，她唇边不觉弯起一抹笑：“持续跟着，她有何行动，且先盯着，切勿打草惊蛇。”
她才放心肠把大窗敞开一半，又把盖在夜十一腿上的暖衾往上提了提，直盖到夜十一的腰部，才停手垂立一旁。
郡主这是如何了？
夜十一胃口不佳，吃了半碗米饭几筷子青菜，便让撤膳。
夜十一笑了笑，表情非常愉悦，声音含着轻巧：“大略是，我是王壹，她只冷眼旁观，我是夜十一，她旁观之余，偶尔会伸动手。”
突然晓得琅琊王壹竟就是她存亡不知了十年之久的十一表妹，纵是她自来清冷矜持，也是镇静得睡不着觉。
偶然候边翻着边想事儿，偶然候翻着翻着便让难姑近前念给她听，归正在此十年间，她是多了这么一个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