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甚么一战便封侯！”何庆本就恼着，酒气又冲了上来，说话已不经思考，“我父亲军功赫赫，身经百战都未得侯位，你……你不过带了八百轻骑能立多大的军功？也敢称一声‘勇冠全军’，还不是凭着皇后是你姨母……”
“你为个舞姬把何将军的儿子打了还敢说不是大事！”郑启斥道，“你知不晓得现在已闹得满城皆知，不消比尽早朝，连陛下都会晓得！”
她抬眼望去时，满室被烛光照得敞亮，席临川坐在案前没有看她。他的胳膊搁在案上，左手平坦开来，右手拿着白练，有条不紊地在左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乐歌皆停，满座来宾的目光皆投在她身上。蓦地认识到无处可躲，她张皇地四下望着，身后忽一击案声传来。
完整不一样。
清冷一笑，何庆抱拳：“君侯。”
可他起码清楚，就算是回绝，也毫不是如许硬碰硬的回绝。
走近正屋抬眸一看，红衣福下|身去：“大将军。”
是以“时差”尚未倒过来，红衣回了房，躺在榻上睡不着，看看中间榻上睡得很香的绿袖，想谈天打发时候都不可。
她的设法，完整不一样。
从躺着变成趴着、又从趴着转成躺着，直到有人来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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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扫兴的歌舞姬被来宾看上，并不罕见。当时他还未纳红衣为妾，她在席奉养来宾时总非常经心，碰到了“脱手动脚”一类的事情，虽毕竟没从了谁，但也对付得非常委宛。
内里的婢子一福：“红衣女人，公子叫你去一趟。”
她跟着那婢子走出乐坊，走的路并不熟谙，到了处所她倒也猜了出来――是席临川的住处。
踏进院门还没见人，就先听到了对话。一声音愠怒峻厉，似在斥责；另一声音则慵懒困顿，明摆着没睡够。
席临川凝在白练上的眸光悄悄一颤。
一袭红色中衣裤看起来非常随便，他无甚端方地坐在案前，手肘支在案上，一脸无所谓：“我都跟娘舅说了，不是大事。”
“你不是想赎身么？”席临川稍点头，持续包扎着伤口，“他若从我这里要人，多少要办得面子，会为你脱籍的。”
半晌，忽见席临川手上一转，原只是抵住何庆的剑转而直刺而去！
郑启站在房中也扫她一眼，转而问席临川：“她不是个舞姬吗？！”
狠然一抽，何庆手中宝剑全然脱手。席临川就势向后扬去，放手，被掷在地的长剑带着寒光滑出数丈远。
“你这脾气……”郑启的确气结了，重缓口气，干脆道，“我不管你在不在乎，明晚之前，你必须给何将军一个解释！”
红衣吓了一跳。
脚后跟在门槛处一抵，再无可退。
在席临川分开正厅半刻后，红衣被仆人押去了书房。
红衣惊诧望去，席临川足下顿住，面上倒无甚颠簸。沉吟着，仿佛在想该如何作答，又仿佛是在等何庆的下文。
停止昨晚，她夜里都还要打扫天井，明天都还是上昼寝觉。
利剑“叮铛”交响间时有火花迸出，似只在短短一刹时，何庆便已被逼至门口。
一众来宾谨慎地同席临川告别后分开，也有席临川部下的兵士气盛，拿了剑就要追出去同何庆一较高低，被旁人强行拦下。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敢信赖本身并无听错，答得战战兢兢：“这……有甚么别离？我是为得自在而想赎身，不是……不是为一纸良籍身份而想赎身。”
红衣喉中噎住，怔然回过甚去，惧意更甚。
“何庆！”席临川冷一喝，目中寒光涔涔。
急缓了几口气才敢睁眼，她胆战心惊地转头看畴昔，不知席临川何时拔的剑，稳抵住何庆劈过来的锋刃，二人正对峙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