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也对她暴露一抹笑,然到底太勉强,笑意未达嘴角,便蓦地转过了身子。
“本日幸的恩公援救,小女感激不尽,然药费不敢劳烦恩公,还请恩公将这些东西收下。”佟雪见齐皓天三言两语便让老大夫敢怒不敢言,猜想此人在此处有些职位,在娘舅没找来之前,舅母要妥当在此安胎,少不得要靠这十六七岁少年的庇护,因此佟雪对着他,不由带上三分奉承来。
北仓城与北狄相邻,多族人混居,有些偏安一隅,自成一系,佟雪不知这庄子里的人是敌是友,唯有将事情说得含混些。
佟雪接过食盒,笑盈盈道,“劳小哥替我谢过恩公。”
然一早盘算主张,财不过露,这才舍了一身金饰,谁知被人这般调侃。
佟雪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儿。
待她摆好东西,抬开端,目光与佟雪碰了个正着。
“我们在大荒山里走散了,我与舅母到了此处,多亏有恩公相救,请来了老大夫......”
“你这是打泥塘里打了个滚么?脏兮兮地!”
佟雪低着头拿扇子将炉中的火吹旺,这才假装不经意地往周老大夫看去,只见一个女子哈腰从食盒里取出东西,摆在周老大夫面前的小几案上。
那老者黑着一张脸,眼角尚留着未曾擦去的眼屎,应当是自睡梦中被人唤醒的,是以很有些不情不肯地跨进屋里。
屋中烧着地龙,暖和如春。
佟雪复将薄毯盖上,又浸湿毛巾,伸进里衣里,轻柔地替邱慕云擦着身材。
“你好生泡个澡吧!脏死了!”齐皓天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回身,走了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佟雪乍然听闻邱慕云有孕在身,又想起起初时候瞧见她裙摆上点点暗红血迹,一张本就惨白的小脸早已退地赤色全无,此番听闻周大夫问娘舅的下落,她忙不迭挤出一缕笑,在外人瞧来,倒是比哭还丢脸几分。
这不利孩子想哪儿去了!
有了齐皓天那话,周老大夫断不敢收佟雪任何东西,忙在药箱里挑遴选拣,配好药材,亲身走到门外,寻了个小火炉,动手熬起药来。
“先开药养着吧,能不能保着这孩子,唯有看她的造化了。”殷勤大夫凝眉写了药方,拿到嘴边吹了吹,昂首打量佟雪一眼,“可有银钱付药费?这天寒地冻的,挖药草可不便宜。”
“你肯定要将这些东西送给我?”齐皓天脸上俄然挂上一抹坏笑,“难未曾被爷的仙颜倾倒,想和爷私定毕生?话本子可都是这么演的。”
佟雪一脸天真天真地看着这女子,缓缓弯了弯唇角。
“的确混闹!”周老大夫到底没忍住脾气,“有身初期最忌颠簸,这妇人已然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这番折腾,是不想要这肚中的孩子了么?孩子爹现下在那边?”
又看她身上脸上尽是风尘,目中不由带上三分嫌弃。
“嗯!”周老大夫不慌不忙地走近,伸脱手,搭上邱慕云的手腕。
佟雪不着陈迹地四顾打量了一番屋子里的安插,见屋中装潢浅显,唯有中堂一把太师椅上铺着一张完整的皋比,瞧着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
“少主想着女人该当未曾用膳,特地命小的送来的。”
“既如此,待娘舅寻来,小女再以重礼感激公子援救之恩了!”佟雪嗫嚅着道,部下极干脆地将东西收了归去。
“女儿想着爹一早过来未用膳,特地送了早膳过来,不想爹倒起初用上了。”合法佟雪蹲下身子欲往火炉里吹一口气时,身后俄然想起一个轻柔中带着三分奸刁的女子声音。
嗓音是陌生的,这说话的语气,却莫名让她生出一丝熟谙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