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缓慢流逝。
可惜儿子好象已经晕得甚么也不晓得,即便不说话也不抵挡,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任由仇敌手中的长刀一点点地从他背心处刺出来。
但是……但是,我们这里底子就没多少人,营中乱成一团,又如何守得住。
莫非女真蛮子是刀枪不入的怪物?
第三骑持续扑来,第四骑,第五骑……万马奔雷,山洪泻地,势不成当。
顺着那把刀的方向,又有一个女真人俄然摘下挂在腰上的链锤甩过来。
杜充统统领衔的江淮防务,如山之崩。
但同时,仇敌也被几支长枪刺上马来。
广漠的马家渡田野上,到处都是冲天火光,到处都是错愕逃蹿的宋军。
“哒哒”神臂弓响起。
建康留守司中虎帐破。
雄师接战,讲究的是诸兵种共同。没有重甲步兵照应,轻马队是没法攻坚的。
十几支箭同时射中,被射成刺猬的仇敌闷声落马,直接落到壕沟里。一根安在沟底的尖木桩从他背心入,胸口出,红艳艳甚是骇人。
“仲敏!”陈淬撕心裂肺地大呼。
他……如何能够有这么大的力量。
第二匹金骑从这个缺口扑见来,大棍挥来,几个宋军兵士如同稻草人一样被荡开。
终究,金军马阵之前腾起一片灰尘,一匹接一匹战马长嘶着狠狠跌倒在地。人马的尸身在庞大的惯性感化下,向前翻滚。
陈淬年龄已高,陈仲敏正值盛年,他已经换上一身铁甲,站在步队的最前头,作为前锋,筹办驱逐仇敌这一波打击。
这些来自白山黑水,饮冰卧雪的渔猎民族,一颗心早就被北地的刻骨冰寒冻硬了,变成一颗铁石,无惧仇敌和本身的灭亡。
陈淬哀思地看着火线,刚才好不轻易收拢的那点残军在电光石火中被仇敌一冲而散。他已经记不得本身身上中了多少刀,就好象倒在地上的那匹病笃战马,遍体庞大可怖的伤口。他张大的嘴大口大口喘气,却吸不进一口氛围。
“会死的。”陈仲敏心中惨淡,“不过,就算是死,也要为前军博得时候。我西军这几年打的是甚么仗呀,逃逃逃,都逃到建康了。这么逃下去,又能逃到那边?我西军,我大宋已是无路可退了。”
仓猝抓来的弓弩手不等仇敌进入射程,就胡乱地将箭射出去。但是,明显那些箭雨已经落入敌群中,却好象射进幻影中。
局势已经无可挽回,中军完了。
如果是在常日里,这点仇敌陈仲敏天然无所害怕。大不了藏在营中,靠着弓弩不住乱射,敌骑就没有便宜可捞,自会拜别。
几排马队都在高速冲锋中变更着队型,整齐有序,显现出极佳的骑术。
仇敌还在飞速冲来,马蹄的轰鸣一顷刻挡住了营中统统噪音。
微弱的羽箭射穿仇敌身上的铠甲,射断筋骨,射穿大脑和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