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倒是讽刺一笑:“在溪边儿捡到的就叫小溪?如果狗窝里捡到还不叫狗子了?无知愚民连个名字都不会取。我看你也别叫甚么宜宁了,你也配不上叫宜宁,就还是叫小溪吧。”

秦嬷嬷面色凝重的点头。

也是,传闻城里大户人家小妾之间因为夏季里一点洞子货都能暗自争斗好久,现在她被亲爹找到,冒然回府,必然是顶了甚么人的位子,碍了甚么人的眼……

毕竟是乡野山村长大的,没见地没端方,榆木疙瘩一个。

秦嬷嬷谨慎翼翼的垂首躬身,“是,奴婢在二门上闻声人来传话,说是大老爷、二老爷、大爷、二爷带着新来的女人进了仪门,奴婢就紧忙来回您的话。”

明显,少女不常见秦家如许的大阵仗,此时略垂螓首,虽沉寂安娴,却也有些怯生生的局促,瞧着更加惹人顾恤。

与室外比拟,老太君常日宴息所用的侧厅此时暖和如春。

“是。”秦宜宁再度垂眸。

阳月方至,尚未到初八立冬,气候却垂垂地酷寒起来,就连丞相府上院沿廊安排的几盆老太君最爱的菊花都略显委靡。府里出了大事,下人得空顾及,撂秋菊单独大霜而立。

老太君眉头蹙的更紧几分,“可瞧见到底是个甚么样儿的人?”不等秦嬷嬷答复,又冷冷道:“如何就说阿谁是我们府里的女人呢!我们慧姐儿养了十四年了,我手心儿里捧着,如珠如宝的疼着,如何就从亲孙女变成假孙女了!”

穿的虽还得体,可眉眼都不敢抬,一副乡间人进城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除了长得像她的宗子,其他真没瞧出世家嫡女该有的风采。

面前这女人的面貌风致儿,活脱脱就是幼年时“智潘安”的模样,不必去清查都能确认这绝对是秦槐远的亲生女。

“如何叫这么个名儿?”

不管如何,只要老太君肯疼惜,她就还是长房的嫡女!

“嗯。”秦嬷嬷撩眼皮瞧了小丫头子一眼,小丫头当即退下了。

二人掀帘子进了屋,将暖手炉撂在外间墙角鼓腿束腰的红木圆几上。

看来这个家很不欢迎她,这位祖母对她尤其不喜。

她这一哭诉,屋内便静的落针可闻,女人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老太君。

梁城地处两国边疆,烽火骚动十余年未曾停歇,已是十室九空的情状。

“宜姐儿,如何还不知给你祖母叩首?”秦槐远冷酷的道。

秦家出美人,秦槐远乃是平辈中的俊彦,少年时便被列为“都城四君子”之首,多少闺秀趋之若鹜,若乘车在城中绕一圈儿,花果必然盈满马车。

秦慧宁紧紧攥着拳头,面上却暴露个不忍的神采。

这场面温馨至此,旁人那里有看不懂的?二房三房的女人们就都跟着动容出几滴泪来。

老太君阴了脸面,沉声道:“人返来了?”

一席话听的世民气机各别,有讽刺的,有感喟的。

老太君冷哼道:“你倒是机警,还晓得躲山上去。”

秦嬷嬷搓手呵气的快步进了慈孝园,过穿堂,踏着青石方砖铺就的甬道,脚步仓猝的一起直奔正屋而去,茶青色细棉大氅因她行的孔殷在身后展成个扇形。

老太君撇嘴,一面安抚的拍着秦慧宁的手背,一面抉剔的将面前的女孩打量了一遍。

“祖母!”秦慧宁动容的跪在老太君跟前,搂着她双腿,将泪湿的脸靠在老太君膝头。

被她一双清澈明丽的杏眼看着,老太君竟莫名感觉有些不安闲,冷冷的又道:“传闻你这些年都单独一人藏身在深山?”

固然现在北冀国改朝为大周,护国将军逄中正的遗腹子一起杀进大燕,都快打进京都了,但秦槐远的才调面貌还是着名,茶馆里头些年一向都有“智潘安奇策除奸将”这一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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