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心中冒火,大跨着步子进入花厅:“嬷嬷这是在何为?”她话里带着明晃晃的火气,走到嬷嬷的跟前,挡在暖柚的跟前。
她常日里在丫头们跟前说谈笑笑,非常放纵她们性子,是个轻换衣侍的主子,只是她身上总带着一股清冷冷冽的干劲,常日里即便与她们谈笑,她们也心中害怕几分,不敢过于猖獗。
她说女人本身添嫁奁已是不大光彩的事情,若请个嘴碎长舌的,将这事抖搂出去,又要扳连将军的名声。
戒尺落下一次,她就瑟缩一下肩膀。
有了这么一回过后,夏宁反倒是没了睡意。
将要写完时,俄然闻声花厅里传来叱骂声。
她跺了顿脚,暗叫了糟。
张嬷嬷出去时,就闻声夏氏这一句话。
丧事嬷嬷心中天然不平气:“喜服之事就这么——”
夏宁坐在外间的圆凳上,端着茶盏饮了口,神采仍冷的短长,语气也不甚愉悦,“你们这是何为么,在外头没跪够?”
笔是极好紫毫笔,纸是熟宣上顺手裁下来的一页。
丧事嬷嬷如此行事惯了。
外头月色凉如水,洒满院落。
她做事夙来判定。
在床上翻来覆去,面前、脑中想的都是过往各种,心中焦热,似是揣着件急事,又似是有很多话堵在胸口无人可说。
夏宁心疼她们,免了她们在跟前服侍,看着四个花普通的丫环累的眼下一片乌青,筹算请两个小厮或是雇佣两个夫役,好让她们轻省些。
张嬷嬷常日里待这些丫环更是亲厚。
她这屋子里点了灯,把雪音轰动了起来,也省的她想体例去寻暗卫。
这些管束都背着夏氏的面。
以后几日,张嬷嬷只得尽量不让两人比武。
张嬷嬷跟她光阴久了,一见她冷下脸来,冒死给她使眼色。
训完后,又将丫环们十足赶出去,让她们盯着裁缝娘子补缀喜服,若再有不对,细心她们的皮。
直到了大婚前一日,丧事嬷嬷将凤冠霞帔从黄梨花木箱子里捧出来,挂在衣架子上,仔细心细的查抄。
夏宁脚下生风,赶到花厅外时,见四个丫头一字排开跪在地上,伸脱手心,戒尺啪啪地打在她们手掌心。
寥寥数字,写完叠起,装入荷包。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连上头的笔迹都是耶律肃亲手写的。
“夏娘子!”
暖柚的身子抖了抖,哭下落泪:“是奴婢……只是——”
每日里进收支出,采买东西,直到夜深了才气歇下来。
她表示让嬷嬷坐下,本身才败坏了些,细眉轻敛着,余光往外瞟了瞟,“外头阿谁,说是从宫里头来的,还不知背后有那位主子。我忍她多日,本日……”她笑意有些柔嫩,向着嬷嬷,“给嬷嬷添费事了。”
嬷嬷说话的口气,像是在哄着小孩似的宠溺。
夏宁只笑了笑,并未答她,“官媒嬷嬷还在外头候着,你快送去。”
张嬷嬷搭上她的手腕,笑的驯良可亲,待她真真亲似姐妹,“老姐姐,跟丫环们计算甚么,明儿个定要忙小我仰马翻,本日我们老姐妹先去喝口茶,歇歇脚。”
夏宁只当作没瞥见,回身进屋安息去。
丧事嬷嬷却还在厉声诘责:“说!是谁将喜服弄坏的?明日就要大婚,连个喜服都看不住,这是诚恳想让这桩婚事成为都城的笑柄不成?!”
刚一拉开门。
院中高大细弱的树木在清冷月色中枝叶伸展,悄悄耸峙,投下大片暗影。
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的。
字字句句骂的都是四个丫环,但话里话外到处都是指桑骂槐怀。
又这一字,让她心生不悦。
夏宁吊着眼梢,像是瞧不上她的姿势,“这竟是从外务府请来的丧事嬷嬷,当真是吉利啊,明儿个就是将军的大婚之日,不盼着我与将军和和美美,倒是一口一个发落、连累,这到底是办丧事的还是心底咒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