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滚滚不断地回想媳妇孩子,一个心不在焉地聆听,不知不觉,两人回了千户府。

冯实乃江南扬州人,这是他来北方的第二年,再次看到雪,他还是忍不住喟叹:“这雪真大啊,不像我们故乡,下雪跟下雨似的,一下雪锦娘就骂人,嫌迟误她做买卖,我就劝她,气候不好我们就歇息,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她说她就喜好赢利……”

北地贫寒,千户固然是正五品的武官,但府邸也只要三进罢了。进步是兵器库、萧震措置军务待客的处所,最后一进留给萧震将来的女眷,现萧震住二进的上房,冯实住东配房。实在配房本该属于萧震子嗣,只萧震光棍一条,又不太重端方,便随便安排了。

“拼集吃点吧。”冯实奉迎地替她夹菜,“看你都瘦了。”

苏锦一看就晓得他在想甚么,说实话,被丈夫这么盯着,她也有点馋。

冯实恋恋不舍地穿鞋,冒雪去了前院。

炕头热乎乎的,冯实三两下铺好被窝,苏锦急慌慌搂着儿子钻了出来,娘俩依偎在一起瑟瑟颤栗。冯实心疼啊,急中生智,去前面向萧震讨了半碗温酒,捂在怀里端到配房,苏锦哆颤抖嗦的,一气喝了大半,剩两口给儿子。

躺在被窝旁,冯实紧紧抱住妻儿:“锦娘放心,从今今后,我再也不让你们娘俩过苦日子。”

饭还没吃呢,冯实强行忍住了,低声解释道:“大人廉洁,从不收受贿赂,俸禄也大多用来给营兵添置冬衣了。”

冯实听了,铁臂一揽,连被子带媳妇一起扛到了肩头。苏锦老诚恳实的,明显早就风俗了,冯实叮咛门房将车上的一堆行李送出来,他回身往院子里跑,左手抱儿子右手扛媳妇,轻松地就像扛了两袋大米。

如许的娘俩,别说冯实,守门的侍卫瞅着都心疼!

“既然千户大人在家,我们还是去拜见下吧。”歇息够了,苏锦想起了礼数。

冯实是五短三粗身材,脑袋大肩膀宽,中间仿佛少了一截脖子,站在高大矗立的萧震中间,更显得他矮小如墩,没少被同营的兵士嘲笑。

再看她怀里的男娃,四五岁的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安温馨静地待在娘亲怀里,非常懂事。

冯实呵呵笑:“等雪停了,我再扫一遍。”

晌午用饭,冯实将饭菜端到炕上,苏锦见桌上只要黄面馒头、清汤净水的炒白菜,再饿也没了胃口。阿彻没娘亲那么娇气,捡起筷子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男娃举止清秀,若换身绸缎衣裳,说是富户少爷也有人信。

郊野虎帐,千户萧震见部下的兵士都快冻成雪人了,不得不停止了练习。

冯实怕媳妇,扑过来狠狠地亲了一通,这才去扫雪。

他展开眼睛,黑夜中,那眼里仿佛闪着寒光。

堂屋正对大门,萧震一身黑衣站在屋檐下,冷静地看着这一幕。

苏锦懂了,萧大人与戏文里的好官一样,都没钱。

扫到一半,萧震畴前院返来了,见此不测道:“不急,雪停再扫也不迟。”

冯实小壮牛似的冲到千户府大门,就见门口停了一辆骡拉的平板车,有个女人裹着厚厚棉被盘腿坐在上面,怀里抱着一样裹着被子的男娃,娘俩重新到脚捂得严严实实,都只暴露一张白白净净鼻子冻得通红的小脸。

萧震坐着没动。

苏锦也想,但这不是自家,她一来冯实就半天不出去,萧大人会如何想?

一壶酒将近喝完,门口俄然传来一阵鼓噪,异化着女人的声音。

萧震微惊,扬州到彰城稀有千里之遥,倘若门外妇人真是锦娘,莫非扬州出了甚么事?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