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高朋。”娴娘会心,叫了伴计过来,“你把这位高朋带到楼上雅间,我去采办点干货,很快返来。”

“成日都是我烧火我烧火,我都快成烧火丫头了。你为甚么不叫阿拾来烧火做饭?你就嘴上吼得凶,做事偏生是没有叫她的。”

宋香嘟着嘴,“谁爱做她那等轻贱的活,银子不洁净……”

轻巧的声音刚出口,大黑的脑袋便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吐着舌头坐在时雍的身边,双眼黑亮有神,水汪汪的像两颗黑珍珠烁烁生光,狗脸却凛然防备,一动不动地盯着乌婵,仿佛随时筹办进犯。

谢氏骂人刺耳,可她说宋长贵连傻娘的裤头都没碰到,若当真如此,她的丈夫便只要她一个妇人,阿拾也不是她男人的亲闺女,这天然是丧事。可不是她男人的女人,她男人也甘心帮人野生着闺女,比待自家女人还亲,这不是还念着阿谁傻娘是甚么?

她明白日地去闲云阁,娴娘有些不测。

“帮着善后,有银子拿吗?”

魏州带着两个锦衣郎走上前,只见谢夫人脖子上的鲜血喷溅不断,他皱眉拿个布巾子捂紧,倒是没法止血。

乌婵抿住嘴看她半晌,不冷不热地嘁了一声,“赶上几个吃白食的不是希奇事,那点银钱我还不看在眼里,帮你付了又如何?”

她的背后,站着一脸不悦的乌婵。

“啊!”王氏惊叫一声,跳着脚跑回屋,“宋长贵――”

“早晨吃甚么?”

宋香听了一耳朵阿拾的闲话,正想去隔壁找蜜斯妹说上几嘴,被她娘一叫,气咻咻地走出去。

“给你省粮食。”

“乌大妞。”时雍俄然打断她,目光冰冷,“你从没想过,我或许是故交吗?”

“诶他爹!”王氏怔了怔,吓住,“难伸谢氏那贼婆骂的是真的?”

“你谁啊?少在姑奶奶面前装神弄鬼。”

谢氏被锦衣卫装入殓尸袋拖走,谢家人也被带走问话,宋家院子的街坊们纷繁围上来问长问短,王氏哀声感喟和他们聊着天,见阿拾一言不发地拿了个铲子,将地上浸血的泥土铲起来,全都堆到一个篾筐里,撇了撇嘴,号召大师都散了,返来就骂。

魏州略略皱眉,从怀里取出一块碎银丢给时雍,虎着脸出门牵马大吼。

王氏拿着锅铲冲上来作势要打,时雍一个转头,指着她的脚。

王氏内心的滋味非常说不出。

王氏一张脸青白不均,还是去厨房拿了根杆子把挂在梁上的猪肉取了下来。这块肉每天挂在那边,被烟熏成了玄色,望梅止渴这些天,也该让孩子们吃掉了。王氏叹口气,去坛子里摸了两个咸鸭蛋,刚筹办洗手,想想,又多摸了一个。

普通女子看着这画面都得吓晕畴昔,时雍却非常沉着。

谢夫人嘴皮嗫嚅着还没有落气,瞪大浮泛的双眼,在人群里寻觅着时雍,终究视野落在她的脸上。

“我们谢家……是冤枉的。”

娴娘亲身去请,时雍信赖乌婵很快就会过来。

老板娘从良后便不喜抛头露面,采办甚么货色都叫伴计们去,这急仓促怎地就要出门?

“野蹄子你又上那里去来?”

王氏好半晌没回过神来。这小蹄子是失心疯了吗?竟然拿她当丫头婆子使唤,在家里点上菜了?

乌婵挑高眉头,眼下有较着的乌青和眼袋,但看时雍的神情非常不屑,身形虽是清减了几分,但那股子傲娇凶暴劲儿却一点很多。

“小二哥,有劳了。”时雍弯唇轻笑一声,伴计便回过神来,照老板娘说的往楼上带路,“高朋,这边请。”

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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