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赵胤的压力。
俄然间,房里便多了一种逼人的压力。
在庆寿寺通往京师的官道上,一行车马在晨起的霞光中缓缓而行,马蹄声里,金灿灿的光芒斜斜洒下,将黑漆的马车感化得都丽堂皇,一条赤红的云彩如飘带般浮在天涯,天空剥去暗中,高远而敞亮。
只是没法做到知行合一罢了。
“兵者,凶器也,止殇、止闹、止杀、止统统不伏侍。”
“谢放。”
睨她半晌,只道:“临行前,觉远找你说甚么?”
“你也太凶了。”
赵胤一怔,又被她气笑了,“你倒也晓得兵者诡道,可你是该诡时不诡,不该诡时,比谁都诡。”
时雍深吸气,忍住几欲炸裂的肝火,浅笑眨眼,身子更软了几分,偎着他。
时雍觉得,百姓被这么峻厉要求,定会心生不满,没有想到,等她从赵胤房里出去的时候,庆寿寺早已温馨下来,不但寺外的人,便是连寺中僧侣也比之前更加谨慎谨慎,面罩戴得规端方矩,走路无声无息……
“你是对的。”
赵胤道:“观音显灵。”
疫症持续这么久,有了灵药呈现,人们的表情可想而知。
“威亚?”赵胤皱起眉头,满脸不解。
赵胤道:“我没夸你。”
当时雍再去医棚巡查的时候,那些病患见到她,如老鼠见到猫似的,再不敢提灵药之事。
赵胤看她半晌,视野无端柔嫩了几分,手渐渐抬起,落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仿佛被时雍噎住,
一张冷峻的面孔,在夜灯里垂垂恍惚。
他说得轻描淡写,听在时雍耳朵里,却字字如刃,仿佛在敲打骨头,锋利又冷酷。
他拖了拖嗓音,无法点头。
“扮装、道具,园地挑选,这些都很首要,当然,最首要的是如何让人飞起来。我们称这个叫做吊威亚……”
时雍:“这个嘛,要给学费,我才会奉告你了。”
时雍抬了抬眉梢,懒洋洋“哦”一声。
谢放看了时雍一眼,低头拱手,“部属当即去办。”
时雍顺手揽住他的脖子,阴恻恻地一声嘲笑,放软嗓音:“我求你……”
时雍暗自咬牙,又是一笑:“算我求你了,仁慈公理的彼苍大猴爷!”
“童儿,观音菩萨没有教过你,单有善心是不敷的?”
“侯爷,我求你,帮帮我。”
时雍皱了皱眉:“甚么意义?”
时雍俄然幽幽叹口气,低头把玩着赵胤的袍袖,说得迟缓又无法:“可这人间,又哪来那么完美的人呢?老天赏了我这么多本领,总得给我留一些缺点不是?不然,让凡人如何活,侯爷你的本事,又那里去阐扬?我这是给你留活路呢。也不感激我!”
“部属在。”谢放悄悄无声地站立着,闻言才从旁侧走过来。
时雍扬眉:“哪一套?”
“寺中一日,人间百年。我如何感受再出山,如同换了人间普通?”
赵胤慢声道:“传令下去,凡有不按防疫章程,围堵庆寿寺禅院者,依律法办。着锦衣卫批示佥事易骁通督办此事,重兵护守,如有人不为所动,毛病明光郡主炼制灵药,禁止朝廷防疫大事,给了歹人可乘之机,那便不消法办了,当场格杀。”
时雍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他的肩膀:“我去你大爷的,爱帮不帮,归正我都说了,我炼好的药都会交给你,到时候人家找你的费事,你也别来求我……”
也不知为何,想到在赵胤内心,她竟然是一个“仁慈到可任由欺负的人”时,时雍竟莫名松快了几分。
时雍站着不动。
按朱九的说法是“没有灵药不会顿时死。触怒了多数督却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换了你,如何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