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的眼眶几近顷刻便热了起来。
娴衣抿嘴看她半晌,俄然加快脚步,奔到时雍跟前,一把将她抱住,双臂紧紧的,声音哽咽,却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时雍咬了咬牙,“王爷现在那边?”
“白马扶舟不肯援救陛下?”时雍接过话去,目光暴露冷意。
“九哥伤得很重,胸骨、腿骨悉数断裂。白马扶舟却说九哥在扯谎,让人把他下狱查办……而后紧闭各处关隘要道,死守顺天府,再不准人出入。直到狄兀联军挟持天子,兵临城下,逼迫大晏投降。白马扶舟不但不想体例救援陛下,反而以为,天子被俘,该当从大义。”
在时雍的影象里,娴衣是个沉着又慎重的人,办闲事的时候,少有情感透露。是以,看她这模样,时雍心底便是一沉。
娴衣看着她的神采,眯了眯眼睛,重重点头,说话不由带了一丝鼻音。
拥立新君?
“王妃!”
“吕更是李明昌的门徒,夙来乖顺懂事,很得李明昌看重,一向在御前服侍,前两年还得了汲引,此次出征也随了陛下去。谁也没有想到,吕更会俄然发难……”
“王妃你且听我说完……”娴衣看着他冲动的模样,冷静伸手握住她,道:“六年来,东厂的权势早已渗入了六部九卿……满朝重臣,很多人都有把柄被白马扶舟捏在手中。另有杨荣,他本是重臣,却与白马扶舟沆瀣一气,那些墙头草看他如此,天然跟着背叛……”
起码,赵胤还活着。
“有甚么事你就说。不消顾及。”
“严坚和吕更加何威胁持陛下?他们要的是甚么?”
大义?
面前,恍忽掠过李明昌那一张和蔼的笑容。
时雍细想六年事月,笑着笑着,一时竟有些伤感。
“这恰是我要说的。”娴衣轻声道:“白马扶舟是如许奉告的群臣――陛下出事的动静传到宫中,太子殿下大为大怒,要亲身领兵前去救济,白马扶舟劝止不及,竟叫太子闯出了宫门。而后,不知去处,遍寻不得。”
冷冷的夜风从窗边拂过,天上黑气沉沉。
“为求自保,献天子以活命。”
又转头叮咛春秀和子柔,“茶生果点,都端些上来,先给娴衣垫垫肚子。”
“是大晏出事了。陛下、王爷都出事了。”
六年前她和赵胤离京,娴衣哭得肝肠寸断,一心想要同来锦城。但是,她已嫁为人妇,再不好肆意而为,时雍欣喜了她好久,这才压服她同朱九留下。
入得屋子,两人相向而坐,时雍捧着热茶朝娴衣抬了抬下巴。
再坚毅的城池、再短长的将领,也敌不过叛变和内哄。
娴衣点头,眼底沉郁。
时雍嘲笑,“何为大义?”
娴衣点点头,眼底闪过气愤的光芒。
时雍的双眼,在烛火下非常锋利。
八月中秋刚畴昔,玉轮就悄悄地躲入了云层。
“你来得恰是时候。你若再不来,我就回京去了。”
“没有这么简朴吧。那王爷呢?”
娴衣沉默半晌,点点头,又摇点头。
娴衣昂首看她,笑了笑,刚一张嘴,眼眶便热了。
娴衣点头,“王爷在突围过程中,遭到埋伏的联军伏击,鏖战三日,与九哥走散了,尚无动静……九哥脱困后,按与王爷的商定,飞骑回京求援,谁曾想……”
这话说得难以窥其本相,但娴衣摇了那一下头,时雍便平静了下来。
这一招,立便是狠辣之极。
对此,时雍并非全偶然理筹办,可娴衣的神采过分伤感压抑,让时雍一时心乱如麻……思疑是不是赵胤出事了。不然,他如何会不来信?不然,娴衣又怎会悲伤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