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上未有火炉、柴炭,他倒是以两手按于沙壶,以内力将此中泉水煮沸,用以泡茶。
“你想走……”他俄然一笑,“……那便走吧――!”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冷冷扫过她秀雅的面庞,不再看她。
“唉!”她师兄跺着脚,牛皮靴子将山石踩得粉碎,冥思苦想,“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他挥动着木棍,对着林间被半遮的天空长叹。
那白鹤轻倾一眼三人,另一只腿放下,长翅伸展,翩翩而起,清唳一声,直冲天涯。
“大师,为何你本日却将紫金法衣披到身上了?不会专为驱逐萧某吧?”
待得他们行至半山腰,已经日上经天,高挂正中。
少女脸孔平淡中带着平和,静若处子,往怒入云霄的天目山看了两眼,“那走吧。”她淡淡说完,举步便走。
燃情则是神情安静而专注,两掌按于紫沙壶身,令壶中泉水保持着沸腾,滚滚热气将壶盖冲上落下,壶盖上所刻璃龙如欲睁目高涨。
只是完颜萍眼中的忧色越来越重,黛眉轻蹙,愁云重重,本带着荏弱气质的玉脸,越显得楚楚动听。
萧月生看了一眼站在中间,沉寂而立的少年和尚,温声说道。
劈面老衲,则手持黑玉棋子,目注石桌,轻抚银髯,蹙眉苦思。
烛明大师尽是慈爱的看了一眼烹茶的弟子,驯良一笑。
“……”程英本是欲说几句承蒙照顾之语,触到他的带着几分孤单萧索的酷寒目光,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烛明大师并非爱好说禅谈佛之人,对他而言,修佛即修心,是为了使本身更加澄明,而甚么也不做,整天修心,却又有何益?他所好者,琴棋书画耳!
“好吧好吧,听你的就是了!”许一鸥被她师妹淡淡的眼神一看,便再也没有脾气,赶紧缴械。
少女提着木棍,眼睛不时察看四周的阵势,现在虽是寒冬,此处却并非如别的山林普通萧瑟光秃,却很有郁郁绿色,满山遍是青松,或直或曲,或盘或横,姿势各别,各具奇趣。
“师兄,不必这般,夏季没有毒蛇。”少女清澈的丹凤眼轻转,抿了抿嘴,似笑非笑的对前面的师兄说道,随即又道:“师兄不必担忧,定会来得及!”
燃情正在正殿做午课,敲着木鱼,嘴中喃喃念着经文,耳边俄然听到明朗平和的声音:“燃情,临时过来一下。”
这一顿早餐,萧月生脸上一向挂着淡淡的浅笑,却未再说一句话。
“唉――!”男人长叹一声,嘴中喃喃自语,却也不知说些甚么。
临安的普度寺,位于天目山之巅,虽是职位幽僻之地,倒是申明远扬,主持方丈烛明大师,是申明远著的品德大僧,人所共钦。
普度寺他已并非第一次拜访,自是刹时可至。
他固然长师妹三岁,入门也早了四年,论及功力,却拍马也不及师妹,这个师兄当得名不符实。
萧月生猎奇之下,拜访普度寺,以棋会友,从而结成方外之交。
棋盘位于普度寺后青松林旁。
其他三者皆是修身养性之艺,唯有棋艺可供参议比试。
长啸过后,萧月生心胸大畅,不由长笑着对身侧微微含笑的烛明大师说道。
“大师,你可谓佛光普度,持着你的手札,这一年来,倒让我请了很多名家大儒去我山庄讲学。”
“啊――!还来?”他师兄许一鸥骇怪,满脸苦笑,“没用的,师妹,都怨我平时练功不勤,功力不敷,他们定是听不到。”他有些忸捏与烦恼。
一时之间,大殿内沉寂无声,两人皆在用心咀嚼这天目之巅的清灵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