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零四章 无量[第1页/共2页]

小佛堂里点着长明灯,远远便透出昏黄的光晕。白嬷嬷熟门熟路进到里头,见佛前海碗里供的长明灯仍有大半碗灯油,还是细心地拿油壶往里头添满,再虔诚拜了几拜。

白嬷嬷更加恭敬地伏下身去,语气间却没有多少起伏:“部属至死都会记着教主当年收留我姐弟二人的大恩,未敢有一日健忘。”

佛堂里灯光暗淡,宫装女子语气更加森冷,更听得叫人胆怯:“白芷,你莫非已然起了异心?可别忘了你兄弟这些年一向留在教内养病,教主当年又是如何对你和你兄弟施以大恩?”

烛光下的三圣像出现温和的光彩,每一尊都如此的慈眉善目,悲悯又慈爱的目光俯视着白嬷嬷,似要替她化尽磨难。

白嬷嬷部下不缓,回声答道:“奴婢去添柱香,再添些灯油。几十年这么过来,如果月朔十五不去走一趟,这一夜只怕都不能安稳。”

这般的唏嘘,白嬷嬷接不上话。她只是温馨地立在床榻一旁,等着瞧皇太后还没有别的叮咛。等了半晌,却见皇太后缓缓翻了个身,面朝里头,已然收回均匀的鼾声。

白嬷嬷恍恍忽惚往外走去,一个不留意,几乎被寝宫高高的门槛绊个趔趄。她悄悄掩上殿门,跌跌撞撞扶住一旁的花墙,渐渐蹲下身来。

如果细心看,有两行浑浊的老泪缓缓溢出白嬷嬷的眼眶,重重砸在她脚下四时常青的那株松柏树下,又钻入泥土快速不见。

白嬷嬷默诵着经文,涓滴不睬会夜色流逝,半夜的梆子远远响起。

她曾鲜衣怒马,纵情驰骋在关外的草原,任幼年的光阴表情挥洒;她也曾杀伐定夺,谈笑间指导乾坤,与先帝谱写过江山美人的神话;更可贵的是,她与她还曾月下泛舟,相互撇开身份的不同,许下过做一世好姐妹的承诺。

想起本日是十五,皇太后瞅着外头稀落落从树梢间筛落的那缕月光,由着白嬷嬷替本身改换寝衣,问了一句:“你稍后还要去小佛堂添香?”

白嬷嬷顺着皇太后奉迎了两句,便替她铺好了床。又勾下架子床上挂着的蟠桃献寿瑞云金钩,放下豆绿色飞银覆彩的床幔,转头体贴肠说道:“您白叟家明日还要等着太子殿下、两位娘娘过来叩首,有的好忙,这便歇了吧?”

白嬷嬷行了个奇特的礼节,便俯身跪在这个女子面前,语气平平得不似为本身辩白:“部属前次便对右使大人提过,现在罗讷言每月两次入宫替太后娘娘把评脉,太病院里也全换了血,那福寿膏毕竟有迹可寻,部属不敢多用。”

寿康宫内那几盏昏黄的绢纱灯笼摇摆,天井里参天的松柏遮住了琼华的亮光,更加衬出一地的喧闹。

方才皇太前面前说过的那句“如果不来看看只怕一夜无眠的话”,并不是白嬷嬷奉迎之辞。早些时候是不得不来,到了厥后习觉得常,她果然爱上了这份佛前可贵的平静无染。

恰是心无旁骛,佛像背面微不成闻的咔嚓声却又想起。白嬷嬷喟然起家,收回无声的感喟,往佛像背面走去。

寿康宫内,连畴前皇太后惯用的掐丝珐琅八宝香炉都被她搁进了库房。

回房里沐浴换衣,白嬷嬷换了件鸦青色绘绣缠枝葡萄纹的素服,将有些疏松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挽个油光水滑的发髻,插了根素银暗纹的长簪,便取了灯油、香烛之类的东西往小佛堂去。

夜色浓厚,约莫已敲过了二更。

白嬷嬷擦拭完了供桌与香案,重新摆了供品,又在香炉里上了香,将三圣像前的蒲团拍打洁净,便跪在右边的蒲团上开端冷静诵经,内心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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