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会就黑了下来。黄梦梁坐在火堆边还在渐渐吃烙饼,嚼蝗虫,撕熏肉,就闻声那神龛上有了响动。抬眼一瞧,是那道济和尚活了过来,正眼巴巴瞅他手上拿的吃食,一副流口水的馋相。

“黄梦梁,我只承诺让那金盆再在南家放十年,到期就收回——你别欢畅,你得帮我做件事,喏!就是这蚂蚱,蝗虫,这事你去帮我清算了,谁叫你替南家说话,随便承诺人的!”

就是那白花骡马畜牲,黄梦梁为它筹办得有草料,可它放着草料不吃,竟然也喜爱那蚂昨蚱。由食草的牲口变成了肉食植物,去地上寻蝗虫吃,并且吃得津津有味。黄梦梁也任由它,干脆放开缰绳,让它本身纵情。

黄梦梁也不惊奇,将手上的一块烤熏肉,一只烧蚂蚱,朝道济扬了扬,号召说:“喂!疯神仙,想吃就下来,都说你不讲客气,明天如何了嘛?”

一年前,三界前县长离职,上边省府又派来一名新官。这新官本是一只修炼得道的蝗虫精,它探听到了三界县有空缺,就想体例贿赂首府官员,将这县长的位置谋到了手。它带着一帮化着人形的蝗虫小妖,充着侍从,坐上滑竿,大模大样来到这三界县上任。

等道济和尚把嘴里的肉咽下脖子,黄梦梁才问他:“你不是都在大寺庙里供着,如何跑到这个破庙子来当神仙?”

道济和尚嘴里塞着熏肉、蚂蚱,脸上笑嘻嘻,口中却含糊说道:“我说嘛,佛仙两道皆如此正视你这小子,公然浑厚朴直,难怪那地藏王菩萨、张天师都把神通传给你——好好,我也说话算话,十年不收南家的金盆。”

黄梦梁听评书先生讲他白叟家的故事,对道济和尚最是耳熟能详。不过,黄梦梁瞧着道济和尚乐,并不是因为他乐善好施,主如果佩服他与其他神仙分歧,普通的神仙固然也是法力无边,可个个皆是神情严厉,不苟谈笑,令人不好靠近。

道济和尚说,他有责保一方安然——他是这三界的地盘爷嘛。可要撤除这妖孽,还真有些费事。那蝗虫县长白日有兵丁执枪保护,夜晚有保镳站岗,就是他这神仙要肃除它,都感到怵头,不好动手,现在你这小子来了,就看你黄梦梁有没有胆量去为民除害?

黄梦梁将熏肉与蚂蚱一并递给道济,说:“你尝尝,确切味道不错的,跟酥花生、油炸蚕蛹的味道差未几。”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黄梦梁瞅身边,疯和尚已经不见踪迹。扭头一瞧,他仍然盘坐在莲台,嘴角仿佛还挂着昨夜残留的油渍,一付吃饱喝足心对劲足的模样。只是,这道济和尚现在纹丝不动,仍然是一尊没有生命的木雕泥胎。

拾了一抱柴火,趁便抓了一捧蚂蚱,黄梦梁就在道济和尚泥塑面前,烤烙饼,烧蚂蚱,吃了起来。那蚂蚱在火里一燎,翅膀被烧没,剩下一段身子在火焰上冒烟滴油,非常焦脆喷香。黄梦梁吃得“啧啧”称香,他的大黑狗亦在一边大嚼,那模样比啃骨头还舒畅。

黄梦梁不明白,蚂蚱这事他如何去清算,就就教道济和尚。道济和尚奉告他,这事挺难办,只因这场蝗灾的泉源牵涉到三界县城的官员。道济和尚说,那三界县的县长就是蝗虫的总根,他虽是人形,实在就一只庞大的蝗虫精。

道济撕一块熏肉,咬一截蚂蚱,口中还意犹未尽地说:”真香!如果再有一壶酒就太好了。有肉无酒,实乃一大憾事——也罢,姑息吃算了,晓得你这小子忌酒……”

黄梦梁走进这座庙子,瞥见是那位疯疯颠的道济和尚,也乐了。这和尚最好玩,平时放荡不羁,跟叫花子普通肮脏,疯疯颠颠的,爱好周游天下,碰到世上不平之事,他都要脱手相帮一把,是位乐于助人的好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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