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让梨亭中的暗潮
5、返程帆影里的醒世钟
某夜，林之洋从缠足布中抖落张地契，其上盖着君子国商会的朱印。本来两国早有默契：女儿国供应便宜丝绸，君子国销赃时以"赠礼"名义返还三成利润。这般设想，暗合《管子·轻重乙》"天下高则下，天下下则高"的均衡术，却比管仲的盐铁策更显虚假。
歧舌国中，世人舌分双叉，言语如鸟雀啁啾。唐敖在此习得"反切买卖术"：将银两数量编成《霓裳羽衣曲》的工尺谱，买卖两边靠笛声议价。某次购玉，卖家吹出"上尺工凡"对应五十两，唐敖回以"合四乙"还价三十两，终究在"六五凡工"的调式中四十两成交。这般风雅，实为逃税妙法——官差记录的账簿上，只写着"丝竹之资"。
路过女儿国，林之洋被迫缠足的惨状，恰是君子国伪善的镜像投射。当他在镜中瞥见本身弓足纤足时，俄然贯穿：君子国的"谦逊"如同这裹脚布，将赤裸的好处互换包裹成畸形的美。正如《庄子·胠箧》所言："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女儿国王宫夜宴上，群臣为"是否该让男人读书"争辩不休，案几下的脚却在互踢通报金叶子——这是李汝珍埋下的绝妙隐喻。
李汝珍在此章讲明："五音十二律，可通万物之情。"却未点明这"情"字实为"利"的变奏。正如《乐记》所言："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当乐律成为买卖媒介，礼乐教养的崇高性便被解构成算盘珠的脆响。歧舌国老者临终前，将毕生积储化作乐谱《酒狂》，先人才知每段旋律对应一处藏银地窖。
城西让梨亭内，两位儒生为颗冬枣谦让三日，引来观者如堵。第七日凌晨，枣子俄然消逝，亭柱上多出首打油诗："你推我让皆是戏，半夜狸奴衔枣去。"这出自《镜花缘》的怪诞桥段，埋没清朝宦海的晋升暗码——某候补道员为争肥缺，与同僚在督抚门前上演"三辞三让"的戏码，公开却派家仆往对方宅邸投放诬告信。
《镜花缘》末端处，百花仙子历劫归位，而君子国的买卖悖论仍在人间循环。正如龚自珍在《己亥杂诗》中写的"我劝天公重抖擞"，这"抖擞"实为撕破虚假面纱的勇气。当我们在拍卖会晤闻"慈悲义拍"的做局，或目睹阛阓"谦让股权"的戏码时，君子国的幽矫捷从清朝纸页间直起家来，向着现世暴露李汝珍式的讽刺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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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汝珍借淑士国酒保之口道破玄机："这些酸文假醋，哪及我们痛快吃酒！"正如《韩非子·难一》所述："仲尼之对，亡国之言也。"当"让"成为必须演出的典礼，真正的好处交割便转入了月光照不到的角落。唐敖在船上翻检阛阓所得时，发明每件"赠品"都刻着蝇头小字——"丙戌年冬，漕船三号"，原是官仓失窃的陈年旧案证物。
当唐敖欲购折扇，摊主执意附赠玉坠，称"卖货不赠礼，枉称君子邦"。林之洋细看玉坠，发明其裂纹埋没"漕"字纹样——这是扬州盐商的黑货标记。本来君子国的"慷慨"，实为销赃的妙法。正如《品德经》所言："大道废，有仁义"，当贩子买卖披上品德外套，反而成了最夺目的买卖经。
3、女儿国倒影中的买卖法例
1、君子国的虚假阛阓
归航途中，唐敖在船舱清算《君子国风景志》，忽见册页空缺处闪现金粉小字："所谓君子，不过借仁义之名，行商贾之实。"这行字遇风即散，好似君子国大要的品德文章。多九公在旁叹道："俺年青时在波斯见过水晶品德秤，称的是知己，砝码倒是金银。"林之洋把玩着阛阓所得玉佛，佛背鲜明刻着"康熙四年扬州府库"的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