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雁塔落款的朱砂劫
结语
更隐蔽的是坐次摆列。柳公权发明本身的名字总在页末，遂在宴席上即兴作《龙蛇歌》。当吟到“翻身入破如有神”时，笔锋俄然刺穿宣纸——次日《同年录》重排，柳氏名姓已升至中列。这让人想起《酉阳杂俎》所言：“纸上有龙蛇，墨中有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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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同年谱里的无字书
吏部颁布的《同年录》，看似平常名录，实则埋没机锋。李德裕翻到某页俄然嘲笑：“这位卢兄的籍贯写成范阳，怕是用心恍惚郡望。”本来真正的范阳卢氏必注“北祖大房”，而豪门傍族者只敢写郡望。
最妙的破局者是欧阳修。他主持贡举时，用心将苏洵文章混入落卷。当众报酬“三苏”鸣不平时，他指着《同年录》道：“本日为别人抱薪者，他年方知薪中藏玉。”厥后苏轼兄弟同榜落第，才知当年落卷风波，竟是恩师设下的终究磨练——真正的同年，需经得起二十载春秋的淬炼。
曲江宴罢马蹄疾，雁塔留痕字犹湿。
慈恩寺塔下，新科进士们轮番落款。张籍握笔的手俄然颤抖——他发明前人名字的朱砂深浅不一。王涯见状轻笑：“张兄且看，凡用松烟墨调和朱砂者，光彩三年不退；单用朱砂者，遇雨即化。”话音未落，天空飘起细雨，三年前某进士的名字公然垂垂恍惚，如血泪蜿蜒而下。
1、杏花簪上的春闱切口
至和元年的琼林宴上，包拯见某进士袖中滑落玉貔貅，当即在《同年录》旁讲明：“玩物丧志。”那玉貔貅本是某世家的信物，包拯却将其系在开封府堂鼓槌上，成了震慑贪腐的警器。
这朱砂里的门道，比《千字文》更难参透。豪门后辈多直接用寺中所备朱砂，却不知世家早将珍珠粉掺入墨锭。厥后白居易落款时，特地在“白”字横画处留下飞白，埋没香山别业的梅斑纹样。这般心机，连守塔僧都叹为观止。
贞观七年的放榜日，新科进士们走过朱雀大街时，衣衿都别着带露的杏枝。这不是附庸风雅，而是埋没玄机的身份凭据——吏部官员远远瞥见花枝曲折的弧度，便知谁是豪门谁是世族。豪门后辈总将杏枝折得笔挺，恐怕露了穷酸气；世族郎君却用心拗出随便的弧度，好似刚从自家天井信手拈来。
本日重读《唐才子传》，忽觉那些簪花游街的身影，与慈恩寺壁上的落款垂垂堆叠。本来科举的真正考题不在贡院的号舍里，而在雁塔的朱砂笔尖——金榜落款不过是个开端，能在《同年录》里写下永不退色的一笔，才是宦海真正的入门试。恰如杜牧所言：“看取汉家何奇迹，五陵无树起秋风。”
5、金明池外的落花局
三月三的曲江宴上，三十六张青玉案沿水而设。豪门进士李义府刚落座，便发觉面前琉璃盏与旁人分歧：盏底没有鎏金鱼纹。他佯装醉酒碰翻酒盏，却见寺人立即换上一样素面的器皿——本来这是吏部考查心性的暗招，若当场诘责便是度量狭小，忍而不发又显脆弱。
2、曲江池畔的琉璃盏
莫羡紫袍金鱼袋，同年谱上见凹凸。
崔氏后辈的解法可谓绝妙。有人将鱼纹盏盛满葡萄酿，起家敬献主考官：“此盏可盛曲江水，愿借东风上青云。”既化解难堪，又将世家秘闻化作诗情。厥后《唐摭言》记录此事，评曰：“琉璃盏里，照见百年家声。”
慈恩寺的塔铃在风中响了千年，那些朱砂落款的进士早已化作黄土，唯有《同年录》里的墨迹仍在诉说圈层的奥妙。韩愈说“蚍蜉撼大树，好笑不自量”，却忘了当年他考中进士时，也曾对着雁塔上的名姓暗自发誓：“他日必教儿孙名姓悬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