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的路上经太冷巷,闻见血腥味,听到内里有人呼救。”薛泓碧的手指痉挛了下,说话中气不敷,“我出来检察,见到逃出围歼的匪首陈宝山……我打不过,陈宝山要杀我,他救了我。”

薛泓碧僵着身材,半天赋哑着嗓子问道:“那我如果去找他,还能做你儿子吗?”

可他如何能忘?

有那么一刹时,薛泓碧至心想过把统统抛诸脑后,持续过畴前一无所知的日子,可现在虽只窥得冰山一角,他已预感了无底深渊,危急如附骨之疽始终存在,杜三娘已经不再年青,他不成能在她的庇护下一辈子闭目塞听,总有一天他要从她背后站到她身前,亲生父母已经是薛泓碧此生无解的遗憾,他不能让杜三娘也成为遗憾之一。

杜三娘的语气始终安静如常,薛泓碧却已经泪流满面,可他终是没有哭出声来。

武林吵嘴两道对峙多年,此次发告终合追杀令,对于傅渊渟这魔头,不管王谢朴重还是邪魔外道,大家得而诛之,若得人头在手,当邀天下豪杰共唾之!

十二年来她教会他很多东西,现在又上了一课,叫世事难分身。

彼时傅渊渟身为魔道补天宗之主,在江湖上不说只手遮天也是翻覆武林,可他生得一副狼子野心,不甘在江湖泥潭中徘徊,妄图更进一步做那生杀予夺的人上人,为此不吝投奔奸相宋元昭,帮他组建飞星盟招揽部属,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是胆小包天到刺杀镇北大元帅,帮手内奸攻打北疆寒山关,几乎就让敌国雄师破门而入……诸般各种,罄竹难书!

十二年前杜三娘选了第二种,现在她把两条路都摆在薛泓碧面前,罢休让她养了十二年的孩子亲身挑选人生走向。

“赌吗?”杜三娘俄然冷冷地笑了。

杜三娘不打也不骂了,她坐在那边自斟自饮,除了茶碗磕碰外再无声音,薛泓碧却感觉难受极了,清楚一口水都没喝,五脏六腑先寒了起来。

话音未落,杜三娘的巴掌已经打在了他脸上。

“傻孩子。”杜三娘像是听到了甚么笑话,密切地刮了下他的鼻子,“你本就不是我的儿子呀,我一个断子绝孙的恶婆娘,连个暖床的男人都没有,哪来的母慈子孝?”

薛泓碧越想就越感觉前路盘曲,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他还稚嫩的背脊撑不住这些重担,还没站起就要先被压弯。

未几时,一道人影从敞开的大门走了出去,也不知看了多久,一屁股坐在杜三娘身边,把闲逛的酒壶悄悄放在桌上,笑道:“杜鹃,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命令收网吧。”

杜三娘只给了他两条路,要么留在她身边持续做个好儿子,今后立室立业安然度日,要么……他现在走出这个门,与她恩断义绝。

“闭嘴,老乌龟!”杜三娘面寒如冰,“我现在很想杀人,不想死就消停些。”

因而,在冗长的沉默过后,薛泓碧跪下向杜三娘磕了三个响头,“砰砰砰”三声过后,他顶着一脑门的灰尘和鲜血,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三娘就像是一张经心描画的画皮,他觉得看在眼里记在内心,现在画皮撕破,那些影象也都变了样。

永安七年,丞相宋元昭借北疆互市便当私通乌勒,后者背弃盟约再扰边关,合法雄师开赴北疆、中都内虚之际,宋元昭趁机逼宫篡位,几乎就改朝换代,所幸狼子野心功亏一篑,宋元昭因犯谋逆连累九族,权奸党派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换得大靖这十二年承平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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