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孤单,我身为人子,不能常伴母亲摆布,心中难安。厥后陈家把你送了过来,有个女儿伴随母亲,陪她说说话,打发光阴,替我尽孝,我乐见其成。”
傅云英悄悄嗯一声。
傅云英微微蹙眉,莫非傅云章把她叫来只是为了让她围观傅容受罚……这仿佛有点不太对劲。
“我不跪了!我去找娘来为我主持公道!”傅容一抹眼泪,提着裙角站起家,冷哼道,“你凭甚么让我跪?”
傅云章嘴角轻扯,笑容挖苦,望着门口的方向,目光冷如腊月寒冰,“我十几岁落第,不及弱冠,从族里收回全数祖产,你感觉我真的拿你没辙?”
中秋家里事件繁多, 各处掌柜和账房、乡间管租子的耕户约齐上门交账。傅云英白日忙着图志的事,夜里为傅四老爷重新核算、誊抄帐本, 忙得晕头转向。幸亏她不消像傅月和傅桂那样为筹办中秋灯会上穿甚么衣裳戴甚么金饰而头疼, 加上有傅云启这个打动手的分担走一部分详确活儿, 固然忙,却事事井井有条, 还能抽出空复习功课。
丫环们对望一眼,神采错愕,此中一个胆量最大的清清嗓子,抬高声音说:“少爷刚才让管家把容姐叫过来,罚容姐跪下……容姐哪受过这个气?闹着要去找老太太评理,少爷……”她吸一口气,仿佛心不足悸,接着道,“少爷竟然发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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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章站在隔间书架前清算书籍,闻言头也不回,只留给她一个沉默的背影。
傅四老爷想了想,重新到脚打量傅云英几眼,看她坐在罗汉床上低头运笔,嘴角微抿,神情当真,仿佛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不由微微一叹,小孩子就是长得快,几近一天一个样,几天不见就像长大了一岁,笑道:“不裁新衣也行,不过衣料子你得收着,让你娘渐渐帮你裁衣裳,喜好甚么裁甚么。”
说完,回身接着打扫。
比来一个月,黄州县但凡是熟谙傅云章的人全都想方设法找机遇登门为他践行,嘴皮子一张一合,掏心窝子的话一大车一大车往外蹦,说来讲去,实在只要两句话:二少爷,我一向挂念着你,你今后发财了别忘了我啊!
傅云章说这些话时和平常一样语气淡淡的,脸上没甚么神采,一如既往的暖和而冷淡,但他说的话却让傅容心惊肉跳,盗汗涔涔。
书房正堂,傅容跪在蒲团上,泪水涟涟,泣道:“二哥哥,你不讲事理!”
窗别传来混乱的脚步声,丫头们说谈笑笑,簇拥着甚么人往里走。
他笑得苦涩。
都是她害的!
他是大男人,应当为家人撑起一片天,让她们能够无忧无虑,安闲度日。
傅月是长女, 卢氏正为她的婚事筹措,傅桂也大了,得打扮起来,为了让女儿和侄女在这一次的中秋灯会上艳压群芳,压过傅家其他房的女伢子,卢氏硬着头皮疏忽大吴氏怒斥疼惜的目光,在饭桌上和傅四老爷筹议从账上取出一百两银子给姐妹俩裁衣裳、打金饰,并且自作主张截下一批供铺子售卖的姑苏府、杭州府、松江府上好的绫罗绸缎,香云纱、杭纱、春罗、宁绸、细绢全都有,熟罗也有好几匹。
傅四老爷立即一骨碌趴到方几上,抢过帐本,催促傅云英起家回房换衣,“二少爷就要走了,等他返来,如果中了进士,也不晓得还记不记得我们。英姐,好好和二少爷说话啊。叮咛他多带些御寒保暖的衣裳,北方是真冷,夏季的雪有几尺厚呢!”
重新到尾,傅云章语气轻柔,傅容却胆战心惊,单单只是回想方才的景象就忍不住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