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李代桃僵(十七)[第1页/共4页]

隔了半晌,屋门微动,翻开了一条窄缝,杜淹昂首顺着门缝望出去,外头乌黑一片,估摸着此时已是深夜。门外挤进一条裹着深色大氅的人影,杜淹不由自主地站起家。

一众低头饮泣,喃喃哭诉的妇人间,唯一名妇人靠着牢门而坐,悄悄地发着愣,只在杜淹被拖行过她身侧时,方抬起如死灰般的眼眸,凉凉一笑,瞧不出任何情感。

杜如晦拱了拱手,“有劳牢头。鄙人要拿了两人来,一半百男人,名杜淹,一妇人,二十五六的年纪,唤作顾二娘。”

次日中午,明德门大开,自明德门至朱雀门,一整条朱雀大街上充满了一股子浓烈而黏稠的气味,那是铁器与血腥异化着的特有的气味,长长一溜的囚车背面跟着蓬头垢面,浑身血污的战俘。

她在门前停下脚步,却并不转头,砭骨的冷冽从那片暗影中传出,“刈去她的耳舌,剜去她的目珠,断了手筋,弃尸荒林,不准寸土覆身!”

可她并未落入甚么深洞,连潮湿的空中都未曾挨着,却径直落入了一个温热枯燥、气味令她熟谙入骨的地点。杜如晦缓慢伸手揽住她,将她带入怀中,免教她颠仆在地。

大牢门口的狱卒头领心下直跳,接过今晚的第二张纸笺,字仍然是不认得,秦王的朱砂大印鲜明在纸上镇着,也不敢多言语,贴身收了纸笺,回身干干脆脆地翻开大门,引着这一行四人便下到狱里。

话说得还算稳妥,双腿早已绵软如絮。那两名狱卒上前一左一右地夹持着他便往牢外拖,他因腿上有力,只得横着心,任由他们拖拽。

大牢里头暗不透光,日夜难辨,惟靠着四周墙上钉着的铜烛台,收回阴暗微小的光芒。穆清才踏入了一步,便教冲鼻而来的败北血腥的恶臭熏得掩口干呕了一声,杜如晦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莫出来了。”

……

“提。”杜如晦负手而立,感喟般地吐出一个字。

“事到现在,我原也不在乎你说不说,答不答的,摆布也唤不回阿兄,不过是替阿兄讨个说法罢了。”穆清幽然轻叹,蓦地又转了口气,向摆布两名死士冷冷道:“送她去罢。”

那领头的狱卒拿稳了纸笺,低头看去,虽不认得几个字,太子的大印却总还识得,从速收好了揣入怀中,再昂首时,那二人早已走出老远。

带路的狱卒打量了他们一眼,“诸位锦衣玉袍,自是见不惯这风景的,我们这处专押战俘,人多处所小,比那刑部的大牢更不堪。”说着他指了指屋中的那条破长凳,“各位在此略坐坐,要寻甚么人,尽管叮咛小子们提了来便是了。”

跟着他的苦笑在面孔上渐渐消逝,眼眶倒忍不住热了起来。不待热泪涌出,牢房门上的铁链“哗啦啦”地响起,两名狱卒走进牢内,冷声喝道:“哪一个是杜淹?”

当那块套头的乌布再次被揭开时,那妇人已被推动了一间残破得只剩半边的屋子,四周夜鸟惊啼,远处模糊可闻野物低呜声,已然是城外十里开外的荒郊野林。

“他在圣上跟前保了杜淹的性命,圣上准了,杜淹那厮怕是无人能动了。”杜如晦懊丧地将那片纸还予狱卒。

街面宽广,大街两侧的围观公众瞧不清哪个囚车内是王世充,哪个是其内眷高官,只一味地胡乱指导漫骂。向来败者为寇,囚车内的王世充倒是安静,淡然地阖上眼,外界的响动充耳不闻。

裴寂顺手甩出一张纸笺,“也不教你们难堪,好好收了去,但有人要责问,拿了这个予他瞧便是。”

身后响起了第一声凄厉的惨叫,不知是刈耳了还是剜目了,但听她断断续续嘶声喊道:“你,你,打小就对劲于祖父亲授,祖父,一贯向善,你这般狠绝手腕,难不成……也受教于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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