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巨犬已将那两人的皮肉撕扯咬烂，他们只来得及呼出一声惨叫，便再没了声气，场中时不时传来犬齿咬断骨头的脆响，已有耐受不住的兵丁软了腿脚，仆倒在地。
“李将军？武威鹰扬府李司马？”顾二娘惊奇地诘问。
“甚么要命不要命，这又是从何提及的。”穆清笑吟吟地应道：“不过是久未见过二娘和庾师兄，总惦记取要见一见罢了。”
“探亲探友的，何至于要兵将护送？这阵仗有些过了罢，弄得金城百姓民气惶惑的。”默立于一边的桃娘俄然开口到。
直到出了小楼，穆清才觉头晕目炫，举步维艰，她想要停下略歇过再行，但是本能差遣着她不能留步，要远远地离了此地。阳光刺进她的眼睛，令她看不清前面的东西，只剩了一片生疼在眼眶四周。
桃娘似也见怪不怪。应着，“传闻是前日城门当值的那两名兵夫，便是七娘入城那日，远远地来了那一队精兵。这两人在城门楼子上竟没瞥见，直到了眼面前才慌镇静张下来禀，可不是要重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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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顾二娘所称的“阿翁”，就是指她的公公，薛举。
桃娘走向窗边，支起窗格，嘶叫之声立时透窗而入，好不惨痛。穆清正坐于窗边，侧脸抬眼望去，不觉被面前情状惊住，却见两名男人被剥去了上衣，手足皆坑埋于地下。腹朝下背朝上，如同牲口站定，不得转动，一名身形高大魁壮的武夫，正挥动铁鞭，一下下地朝那两人的背部鞭挞，两人背上一片殷红，想来已是血肉恍惚，受刑者不堪痛苦，惨叫声中仿若带着撕破喉咙的血腥气味。
顾二娘遣走丈夫，心中不屑地暗道了一声“草包”，又往穆清所乘的马车驶远的方向痴望了一阵，脸上浮起一片狠色，自语道：“是你自寻上门的，莫怨我狠心，我只还报你这一回，自此你我恩仇两清，再不相干的。”
薛仁杲兀自狠骂了几句，“遣去的人返来禀，说只见城外十里处驻精兵五百余人。若只这五百余人，便不敷挂虑。只是再往西十里处，往北二十里处，皆有大量散弃的锅灶营帐，按着这些弃物点算过，各处的物什皆够一支万人雄师使，只怕是另有后缘。”
穆清咬着下唇，艰苦地挤出一丝笑容，冲他点点头。点校场上的兵丁已尽数散去，此时只剩了两滩恍惚的骨肉堆在那处，无人收殓，惨痛惨地再辨不出人模样来，暗红色的大片血渍感化了黄色的沙地盘，氛围中荡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她捂开口一阵狠恶的干呕，面上刷白毫无赤色，眼眶倒是红红的。
薛仁杲又仓促下了小楼，往校尉府赶，他极是对劲顾二娘的手腕，自她嫁来薛家，替他运营着办了几件不小的过后，父亲也日渐倚重起他来，这是从未曾有过的，他自是日渐惯于言听计从于她。
说着抬头问向桃娘，“杜淹何时到？”
说话间，楼外的点校场传来几声嘶喊，顾二娘蹙起秀眉，对桃娘道：“何人在场中呼呼喝喝？成甚么体统。”
说罢她微仰了头，假借感喟，敏捷往顾二娘面上扫了一眼，见她低头微蹙了眉，约莫正暗自考量甚么。“不想劳动了众兵将，还惊扰了百姓，七娘罪恶了。”穆清也不睬会顾二娘与桃娘，只自顾自地说着，“来时似是听闻李将军有要事将与薛校尉商讨，使者此次同来了，许就这几日便要拜见了罢。”
穆清却笑着直摆手，“我如何晓得这些，只听世人皆称他作李将军。”
“眼下金城郡内的兵丁精干，到底数量不敌，此事还是尽早禀了然阿翁，也好早做筹办，也不知那武威使者何时求见，你从速亲去禀了然，莫要误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