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撩拨星火(二)[第1页/共3页]

白天在他跟前时,穆清一向是笑意盈盈,显着一副明眸皓齿的模样。到了晚间,回了房,她便再掩不住一脸的忧色,呆坐于床榻边的足踏上,一脑的狼籍。她在安宁的家里,看不到涿郡是如何的哀号各处,设想不出每日有多少装载了尸身拉出城埋葬累死劳工的木车。她更勾画不出,杜如晦将面对的是如何凶神恶煞的叛军,要如何展转在怨怒绝望的兵丁之间,以他们的怨怼为引,策划他们更大更烈的肝火。哪怕能设想出那一星半点的画面,倒也能教她略安了心,可眼下脑海里大片大片的空缺,令她的心跌到了无底深渊般的悬吊着。

正逢阿月端了茶盘去奉茶,她截住阿月,撤下盘中的茶,换上一壶白菊烹煮的清茶,亲端了奉进厅堂,回身顺手移上门。李世民见她出去,勉强敛下了几分肝火,重坐回案边,执起茶盏,一口饮尽。长孙无忌第一次见她,忙起家双手接过杯盏,顺势揖了一礼,一时呆滞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便是七娘了。”李世民随口称道。看着年纪相仿,穆清略欠身算是还过礼。

莫向辽东去,迢迢去长。老亲倚闾望,少妇守空房。有田不得耕,有事谁相将。一去不知何日返,日上龙堆忆故里。

“二郎当真要谢,便替我看顾家小,护得七娘安然无虞。”待他直起家,杜如晦慎重相托。李世民看了看他身后的穆清,拱手道:“杜兄直管放心,有我一日便保得她安稳一日。”鼓楼传来五更筹的击槌声,杜如晦翻身上了马,坐定后转头望去,她的表面被初升的阳镀上了一层橘色的光晕,正抬头朝他绽放盈盈的浅笑,因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放松缰绳,双腿一夹马肚,马蹄声便哒哒哒地响起来。阿达也跨上马,跟了上去。直至两骑出了思顺坊的坊门,她才失魂落魄地转回宅内,连李世民向她告别的话也未听清,恍恍忽惚地回到正屋,斜倚在廊下的靠榻上,对着一池波光微粼的春水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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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他俄然振抖擞来,把持着她的双臂猛闲逛,“恰是如此。既然天感觉火星不敷为患,我便来替他放把火,将火燃旺。知世郎不成气候,我不去剿他反助他,待野火四起时,便是唐国公重握兵权时。”穆清顿顿地看着他欣喜的眉眼,透过他的眼眸,仿若能见那燃起的星燃烧苗。默了很久,她忽弯了眉眼一笑,挣开他的双手,反身往书案边坐了,压上纸,提笔蘸饱墨汁,洋洋洒洒一泻千里。

揣过四五日,唐国公的上表原封不动地从涿郡回到府中。穆清得知此事时,李世民正在她家的议事厅中怒摔了有朱笔御批的上表,杜如晦端坐于案前蹙眉看着他,同坐的另有长孙家的那位郎君。穆清远远地见着这般景象,心想着这李二郎脾气过暴直,宅中奴婢虽未几,却也不能在白日日下便这般随性,若教故意的人听了个把话去,恐就是没顶的灾了。

待她调匀了呼吸,又开端悔怨本身的打动。“明日一早便要出发,早点歇罢。”仓促叮嘱了,低着头便走出了书斋。杜如晦追了出来,在屋外的檐廊下拉住她,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密密地抱了好一会儿,才俯身在她耳边细声说:“莫要担忧,我不会令本身身陷险境,为了你也必划一无缺地返来。你且在家放心候着,爱做甚么做便是,只别劳苦了,善自将养着。待我回家时,要见你容色如花,不想看到病容蕉萃的模样。”穆清在他怀中点点头,他对劲地叹了一声,又说:“贺遂管事是个可拜托的,他有个儿唤贺遂兆,与我原是过命之交,他替唐国公府招罗死士,少露面,此次他亦要同往,如有动静我会托他通报。只牢记,二郎倒也罢了,却莫教唐国公府中第二人晓得我与贺遂兆的干系。”诸事托付完整,他借着屋内透出的几缕光,谨慎地抚过她的面庞,大拇指悄悄扫过她仍有几分红肿的嘴唇,降落温润地说,“去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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