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李代桃僵(九)[第1页/共3页]

说是领受恩赏,杜如晦却连大兴殿的正门都未曾入。内监自殿内出来,一扬拂尘,只宣了秦王一人入殿。

穆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恰是御赐的原因,我们为这些金贵的菊花,特特地找人瞧了风水,本来竟不知园子墙根下那处,方是全部宅子中风水最好之地。”

秦王与杜如晦是以悲忿了数日,尽其所能,终是保住了刘公的二位公子。那些景象历历在目,在本日忆起竟特别清楚。太子与裴寂一党,便如许干脆利落地将秦王的墙角生挖去了一块,保不齐……保不齐甚么时候便该轮到永兴坊中这座毫不起眼的杜宅。

迩来圣上多有流连内廷后宫,只当他疏怠了朝事,本来贰心中倒还腐败,也晓得秦王以疗养玄甲军与骁骑营为由,拒不出兵再战刘武周的主张出自那个之手,亏他想出如许的犒赏来敲打,穆清心中不免有些好笑。笑意尚未现,顷刻间她心中一动,无端地想起一桩事来。

未等他们从中松缓过来,内监又接着唱道:“陕州总管府长史杜克明,智战略定,安闲慧达,颇具名士之风,赐紫菊十株,并薛玄卿手书陶潜《喝酒》诗一帖。”

这一语,已不是敕书上虚真假实的那些套路话,倒是实打实地来自圣上之口,殿外的青砖地下,莫说那两名郎将惊得回不过神,便是杜如晦亦未曾推测有这一出。《易经》有云:大哉乾元,万物质始,乃统天。这是要秦王宗子承纳天德么?粗粗听着竟是有要传位于秦王之意,细嚼之下仿佛又并非此意,秦王所居之处为承乾殿,又教人觉着圣上只是随便以寓所之名赐的名,并不非常慎重。一个赐名,两重含义,上天上天的差别。

杜如晦身前的两名郎将抬开端面面相觑,相互互换过眼神后,一齐转头望向杜如晦。他恍若未闻那声脆利的瓷盏落地声,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点头,接着目不旁视地站立原处。

杜齐大惊失容,放动手中最后一个陶盆,“娘子,这,这是御赐……”

杜如晦前脚甫一入家门,载运紫菊的马车便富丽张扬地停在了永兴坊杜宅的门前,送花的小内监立在大门前,扬声又将口谕念唱了一遍,以示慎重。杜齐忙不迭地将两扇门大开,迎入这些本不该在这个季候着花的植株。

俄然之间,殿浑家影晃过,一只天青釉色的瓷盏自内里飞出,“啪”地落在殿前的石阶上,落地的刹时碎成了十几枚瓷片,跟着盏内的茶水四溅开来,檐下低头躬身立着的内监无一敢上前去拾掇的,仿佛都未曾瞥见这一幕,只将身子又矮了矮。

小内监走后,杜齐闭上大门。穆清一下垮了脸,犯愁地盯着前院内的这些妖异的紫色花朵入迷,过了片时,悠然长叹,轻声将字帖上的名句念了一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又是赏菊又是赐字帖的,莫不是暗含了要你自此隐退,不问朝堂的意义?”

两名小内监谨慎敏捷地将车上的十株菊花捧至宅内,又奉上一卷长长的以丝帛经心捆扎的字帖,杜如晦煞有介事地共同着接过,说了几句感念天恩的话,穆清忙递上装了小金饼的锦囊两枚,一人一枚客客气气地打发了。

内监掸了掸拂尘回身拜别,那两位郎将脑中一片稠浊,先是只召秦王一人入殿,再是一只凝集了大怒的杯盏飞砸出来,随后是石破天惊的赐名,最后是赐与这位杜长史的非常费解的犒赏。实是从未见过这等的恩赏,如果在平常节庆中,这分似是君臣同乐的犒赏倒也不见怪,然交战返来行此赏,真真是奇特至极。

贰心内再清楚不过,平常犒赏嘉奖如何用得着这很多时候,大殿内现在正产生甚么,他不必身在此中亦能晓得。秦王可否抵住压力,坚拒领兵再战刘武周,杜如晦却无非常的掌控,毕竟那恢弘硬冷的大殿内共处的,是一对频频在疆场并肩奋战的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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