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金城离殇(九)[第1页/共3页]

精华挪步走到他跟前,李世民指了指身侧,她游移了一息,终是坐了下来。两人静坐了一阵,竟都不知要说些甚么。

这话俄然提示了穆清,前几日有个迷惑曾在心间转过,但连日来满心满脑的均是四郎的小模样,一时倒将这一茬给忘了,“按说,刘公遭了惨败,二郎也已弃高墌撤回长安……”

精华愈发迷惑,心中悄悄嘀咕,现在他该气恼大郎封闭城门的事儿,理应说些泄泻怨怒的话才对,怎无端地想着这话来,歪头想了一遭,却感觉吴郡已成了一个恍惚的影子。“不过是兄弟姊妹小孩儿家之间,整日胶葛负气的事儿,想来也无甚意趣,故未曾提起。”

斥责了一阵,李世民便耗尽了力量普通,说话间上气不接下气。终是精华忍耐不住,上前求了两句情,倒也不是为刘文静摆脱,究根到底她是爱惜李世民大病正愈着,好轻易从昏睡中转醒,却接二连三地蒙受重击,大怒心焦不竭,再这般下去,非要折腾得呕血不成。

“大郎趁机兴风作浪,难不成李公不知么?清楚便是放纵着宗子要行那毁毫不义之事。”穆清仇恨地在帐中来回走动。

精华屈起膝盖,抱膝坐着,摆出一副要悠长坐在此地的姿势,将一侧脸颊贴在屈起的膝盖上,侧眼去看他,不觉闪现出几分年幼时的天真烂漫来。

这两日李世民的病情渐安定下来,无需再着人日夜关照,只是面色仍然丢脸,说话仍旧吃力,到底是大病了一场,未免差了些底气,怒斥刘文静的话也说得断断续续,饶是如此,还是将年及半百的刘文静愧得泪流涕零。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你不怨么?”

精华叹了口气,“背面也没甚么好说的了。阿姊从余杭返来,阿爹要将她送予杜淹作侍妾,她自是不肯,我阿母便求着她携了我一同逃出吴郡。当时阿姊年事也不大,尚怯懦怯懦,我们一起战战兢兢奔逃至江都,投了姊夫,方才定下心。随后,便跟着姊夫到了东都。”

“只能静待二郎复原,领兵重据高墌,破了薛举,大张旗鼓地回城。”杜如晦道。

杜如晦一紧眉心,“这话在这儿说便罢了,出去万说不得。妄议朝政,再加大不敬,如教那起子别有用心的听了去,立时便成了违逆谋反,合族的脑袋全填上也不敷砍了。”

只是他未推测,在李世民的一场雷霆大怒下,前来候等押送他的郎将们只得先行离营回城,此时刘文静尚未入营,杜如晦已在营外候等他一个多时候。

“无事。只想如畴前那般与你坐一回,你有事便先去罢。”李世民的声音降落怠倦,听着乃至带了懊丧,实在把精华唬了一跳,自小见惯他的意气风发,却在现在一不谨慎瞥见了他的垂丧,她倒像是窃瞥见了不该见的一样,神情心境皆极不天然。

“吴郡顾氏亦是大族,兄弟姊妹可多?”

“怨,如何不怨。只是常常负气不肯再去府中时,阿母便要说,如果耐不住这点委曲,便安安生生地在此作个寒微之人,到了年纪随便配个平常的人家,或是送去大流派中作个妾室,永久忍耐着委曲。”说到此精华的脸微微一红,幸而此时金红的夕阳将帐中的统统覆挡住,显不出她的脸红来,“那个肯永久受那些委曲,我便同本身说,去罢,只要再熬一小会儿。”

刘文静及其所率的百余名残兵,浑身满脸凝干的深褐色血渍,眼中血线丝丝缠绕,几近成了赤目。杜如晦动了动眉头,也说不出甚么安抚的话来,只沉默领着他往大帐去见李世民。一面走着一面心中暗怨,刘公胡涂,这一番兵败,恰是将把柄递送到了李建成的手中。太子正忙不迭地要剪除秦王的羽翼,恐怕这头一刀便要落在了刘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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