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旧物，送予可汗瞧过，箭走偏了，并无要伤可汗之意，还请可汗谅解则个。”长孙氏隔着汾水向他大声送话，声音里还藏着个把破音，若不是汾水水流声响，她的仓促早已教劈面的人看破。
为首的领兵上马朝她二人躬身抱拳一礼，“见过二位夫人。”
刘武周与一名壮硕的外族将领一同走出大帐，瞪视向对岸。“约莫那便是始毕可汗。”穆清视野紧紧定在那两人身上，偏头对长孙氏说：“你可筹办好了？”
一支直穿入大帐的鸣镝，令对岸的兵士如临大敌。
穆清与长孙氏相视一笑，迎上前去。
领将领命而去。长孙氏心胸俱舒，笑眯眯地走回穆清身边，“顾姊姊的策画入迷入化，当真教人佩服得紧。幸亏顾姊姊连夜命人出城绕至突厥兵火线，又想出这扫把计来，假装雄师回城的模样，才避开了一劫，这恩德，实在不知该何故为谢(未完待续……)
“阿塔活着时，曾与轰隆堂长孙将军签下盟约，歃血为盟，各自傲守承诺，保边疆二十年不起争战。”始毕可汗颤栗了两动手中的布帛，向刘武周道。
约莫是为了尽快逃命去，劈面营中的兵夫们手脚奇快，不过半刻工夫，俱已清算停妥，列好队阵，开赴向北小跑着拜别。
穆清转头向他低语几句，只见他点头一笑，笃定地重又架起弓，“夫人瞧好了。”携着绢帛的羽箭跟着他这句话，一同飞将出去。全然不似劈面射来的那两支，只含着警告的意味，射入脚边的地下，这一箭竟是直冲着始毕可汗的脸面而去。
对岸的兵士不及反对，不必说是兵士。便是立在始毕可汗身边的刘武周。亦反应不及，眼睁睁地瞧着那支箭奔袭而来。
始毕可汗垂目仓促一扫，见只是一方沾了大片污渍的黄旧布帛，并不觉得意，昂首的刹时，却瞥见了绢帛上“阿史那染干”的字样，他不成置信地从兵卒手中夺过绢布帛，将上头的细字一目十行地读过一遍，竟是大吃一惊。
不等长孙氏答话，对岸临河处，一字列开了一长排的箭手，寒光闪动的箭镞尖头，直直指向她们，并她们身后的世人。
始毕可汗不冷不热地笑了几声，学着汉人的礼数，生硬道：“长孙将军的先人，失敬失敬。阿塔与长孙将军俱已过世多年，夫人倒故意留着这个。”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绢帛，显着一副随便的模样。
说话间已有兵卒拾肇端毕可汗身后的那支箭，解下紧缚于箭身的绢布帛，摊展开来，呈于始毕可汗与刘武周跟前。
她顿了顿，聚睛去望劈面的始毕可汗，却瞧不逼真，见他鹄立不语，穆清猜度贰心内或有感念，乃至模糊会起些愧意，毕竟突厥人甚是看重誓约。停顿了一两息，她又隔水大声道，“启民可汗与长孙将军豪杰相惜，定下此盟约，大安边疆多年，疗摄生息，惠及了多少突厥与汉人百姓，想来启民可汗在天之灵亦常有安慰。可汗切莫因小人调拨，一时行差踏错，拂逆了启民可汗大愿，触怒天威。”
“可汗，这……”刘武周游移了半晌，终发声突破始毕可汗的怔愣。
长孙氏望了望正冲她点头鼓励的穆清，端端地衽敛作礼，扬声道：“家父恰是长孙晟。可汗既还记得家父，定是识到手中那方布帛。”
始毕可汗并不睬会他，一步步地走上前，在汾水岸边站定，将对岸两名帷帽遮面的女仔细心打量了一番，放声问：“敢问哪一名是长孙将军的先人？”
转眼，从烟尘中走出一队人马来，约莫二百来人，俱布帛覆面，每匹马的马尾上皆绑了一把竹枝粗扫把，漫天扬起的灰尘，便因这些拖在马背面粗扫把，令人瞧着仿佛又几万兵众奔驰奔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