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跟在他身边，不答反问：“这么快便有动静了？”
秦良玉坐在屋中翻着营中军士克日的考核册子，色彩偏淡的薄唇紧紧抿着，正看的细心，忽闻门口有动静传来，抬眼一瞧，见马千乘面上带着促狭之意，负手大摇大摆的进了她的屋子。
他说话语气不重，还是嬉皮笑容，却自有一股严肃在，让人不敢违逆其意。
冬至，气候转凉。
秦良玉规端方矩站好，刚摆好起式便被马千乘给嘲笑了。
秦良玉笑起来亦是面无神采：“恭喜将军。”说罢便要出门。
“二哥啊，二哥眼下还在为杨可栋瞧病，虽是没有甚么太大转机，但骠骑将军还是以礼相待，是以二哥没甚么事。”马千乘一边嚼着牛肉一边道：“我们回重庆卫时，你买些这个在路上吃。”
“蜜斯，老爷本日起早去了郡学，说让您把之前老爷教您的那套刀法再练一练，而后再教给其他下人。”
在诡异的氛围中，世人迎来了除夕。每逢节日，军中战备更加严格，主将们亦没有探家的机遇。除夕当晚，各营主副将皆一齐围在火堆前，以茶代酒，款款而谈，其他不当值的军士，便在另一边自发构造些活动以供减缓常日高度严峻的情感。
修坝之事，过完年便要动手。
马千乘又塞了片牛肉入口，含混道：“好吃的不要不要的。”而后话题又转回到刀法：“你再重新打一遍我瞧瞧。”
秦良玉怕把张大娘吓坏了，也没有在铺子里吃，而是将小笼粉蒸牛肉带回府上。刚一进门，便见管家王叔迎了过来。
早些年，杨应龙在空壳山南面的两座山头处构筑了一道堤坝，想将从三桂庄流下来的水堵起来养鱼，眼下堤坝有破坏之势，若大水决堤，结果则不堪假想，是以堤坝需求重修。近几年山贼猖獗，播州的兵力全在防内贼与外寇上，眼下修坝，此人手便不敷，只能就近从四川内抽调些兵力，以便早日修好堤坝，以绝后患。重庆卫批示使也知杨应龙爱好马千乘，即便他不让马千乘去，届时杨应龙也得亲身来要人，是以便借着这机遇卖了杨应龙小我情，而马千乘也从善如流的用这情面来渐渐渗入秦良玉。
秦良玉尚沉浸在方才马千乘那一整套如行云流水般的行动中，连他从本技艺上拿走纸包都不自发。
马千乘擦了擦眼泪，一把将椅子拉开，撩袍坐下：“本日卫批示使将我叫了畴昔，与我说过完年播州那边空壳山的大坝要重修，骠骑将甲士手不敷，要从重庆卫再调一些畴昔。”说罢笑弯了眸子：“有本将军耶。”
见老迈带头干了茶，世人天然也不能含混，皆聚碗豪饮，眨眼间一桶凉茶已见了底。
“本日除夕，我们便不说那些绝望的话。”卫批示使端起茶碗：“平素对你们要求严格了些，莫要见怪，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说罢抬头将茶一饮而尽，而后倒扣碗口：“先干为敬了。”
说罢也不待秦良玉答话，双手撑在桌面，将秦良玉整小我锁在他胸膛与桌案之间，趁便将下巴朝秦良玉的头顶一搭，看清秦良玉手中的东西，不由咂了咂舌：“呦呦呦，瞧把你勤奋的。”
马千乘剑眉一挑，也不答话，整小我闲逛到秦良玉身后：“你在看甚么呢？”
秦良玉顺手将册子一扔，身子不动声色滑下去些，而后又俄然起家，但听一声惨叫过后，马千乘捂着嘴痛呼：“咬舌头了。”
自打号令下达以来，军中的氛围便奥妙了起来，特别是被抽调前去播州修坝的军士们，走路更是鼻孔朝天。本来，眼下大明承平，世人不管职务凹凸，皆要被发去田中种地，以供本身填饱肚子，这类地是个苦差事，日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如果偶尔为之便也罢了，毕竟新奇感还未过，特别是像杨启文此类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少爷，以往一说要去种地，那可谓是身先士卒，冲到最前面，可种地种的光阴久了，不免没了新奇感，此时再一提种地，谁都不肯去，是以莫要说是去修坝，眼下即便是说去刷个马桶，想必也是个抢手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