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昂首看向景辞等人，眼底已有忍不住地烦恼苦涩流溢。
左言希握住她的手，叹道：“你我都是大夫，哪些能救，哪些不能救，都该清楚得很。莫白白耗操心神。”
他的剑掠过左言希左臂，将他衣衫挑开一道裂缝，敏捷指向姜探前胸关键。
均王连声道：“别打了，别打了……”
慕北湮大怒变招，剑尖再度如毒蛇般袭向姜探，要在左言希援手之前先将这恶女告终。
他轻声道：“北湮，阿辞，我晓得你们恼我……恼我冥顽不灵，是非不分。可我还是求你们……以命抵命，就用我的命去抵，饶过姜探可好？”
景辞、萧潇听得内里声音不对，才从板屋中赶出，见状亦是大惊失容，忙奔上前来，急问道：“这……这如何回事？”
第四卷 蟠龙劫（二四零）
倒是均王最早反应过来，急上前扶住他，向皇甫麟高喝道：“有没有伤药？快，快拿伤药来！”
左言希见她不敌，又已赶上前来，拦住慕北湮，涩声道：“北湮，你当真要取她性命吗？”
左言希未携兵器，的确已不及救人。最后的奋力一跃，将剑下的姜探推倒在地，却用本身的胸口迎向了慕北湮的宝剑。
一时也听不出是欢乐还是难过，只见那双盈盈黑眸已涌上大片水雾。
慕北湮满怀仇恨，尽力一击，未留涓滴余地，再来不及撤手，锋锐的宝剑已将那道白影洞穿。
左言希吃力地喘着气，说道：“阿辞，别……别怪北湮。他想杀探儿，你们都想杀探儿……实在都没错。是我错了，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探儿只是想跟我在一起……是我无能，不能替她分忧，让她在那条万劫不复的路途上越走越远……”
他忙一手横剑于胸，一手掩开口鼻，到两侧房中检察。
他天然只是让慕北湮莫和左言希脱手，却早已向皇甫麟使了个眼色，令他带跟从而来的数名禁卫绕到火线，先截断姜探后路。
慕北湮嘲笑道：“不取她性命，莫非还学你怜香惜玉，纵她一再害人吗？以命抵命，天经地义！”
左言希叹道：“你这一世，受了多少病痛折磨。旁人不知，我清楚得很。从小到大，你无数次在病痛里翻滚，嗓子都哭哑了还在咬牙撑着……这么多年，你不是活在人间，是活在天国……若杀人害人都该有报应，你早已够了！如有没够的，剩下的报应，我来接受吧！”
浅紫的衣裙又皱又破，糊满了新的和旧的血污，再辨不出最后那质地的柔滑贵重，更识不出那裁剪的邃密高超，但这些日子慕北湮常与阿原作伴，便能一眼认出，这恰是阿原的衣衫。
贰心知不妙，仓猝撤剑细看时，已失声叫道：“言希！”
她伸出纤白的手，揽住他的脖颈，哭泣道：“万劫不复也是我的事……你前夕找我，不是已经跟我说过，你再不要我如许蛇蝎心肠的女子，再不会晤我，再不会理我……我的存亡，早该与你无关。你又来找我做甚么？你又来帮我做甚么？”
屋外，有女子正拎了一只提篮沿小溪仓促走来，听得左言希呼喊，惊诧抬起了头。
略一低眸，他已瞧见地上竹篮里的衣裳。
火线供桌上燃着线香，烟气正袅袅拂动。
身似弱柳，发如墨染，眉眼萦情含愁，清秀之极，又有素衣随风翩舞，看着更是韵致楚楚，惹人顾恤，――恰是姜探。
左言希立于门前游移时，慕北湮已径冲上前，一脚踹开虚掩的门，正待奔出来时，已听得门棂上一枚铃铛丁当作响，清脆地招摇于竹林间。
眼看剑出如电，要将姜探立毙剑下时，中间白影跃出，敏捷将她推开，挡于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