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子问道：“冯师叔，你技艺很好吗？”
廖三娘皱了下眉，右手握拳轻捶了下左手，道：“看来，还是要沉住气。”
老冯道：“过得一年，三娘来了广里，十六岁随父走镖，因男女混合不便，她少走外镖。为人极其谨慎，初时只为大族、官宦内宅关照女卷财物。这活并不好做，实则是要一人兼保人、保银、保物、护院、守夜数职于一身，又有内宅那男女间各种不清不楚的查子账，非邃密油滑之人不能为之。”
老冯滑头一笑，道“我固然技艺稀松，做不得镖头，但会接骨，又会治跌打，有些江湖经历，驻外补助高，来此虽只当个伴计，钱却很多，服侍总镖头，打个动手。”
好半晌，老冯才展开眼，问道：“圣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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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子点头道：“不是，先头两个哥哥落地就死了，娘便说空出几个阴位挡灾，我与九弟只是兄弟两个。”
说到这，老冯摇了点头，显是不太信赖这匪夷所思的战绩，半晌后他又道：“再晚些，澳洲人来了，孙掌柜攀上了澳洲人，三娘子路便走的更宽，只数年间便升到现在位置，今后定然发财。传闻颇得大宋一个杜姓女官人赏识，今后便做个澳宋女官也不希奇，杜大官人说她是新期间女权代表，要杀得妻妾成群的大明士绅男大家头滚滚，可骇、可骇。”
抽口烟，老冯问道：“你叫八子，但是兄弟八个？”
老冯道：“杀过人，就不拿人当人了，只将人做猪狗普通，乱世性命如土，像这烟，吹一口，就散了。”
“啊”的一声惨叫自镖局后院的一间偏屋中传出，又过了会，屋门吱嘎一响，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自门中走了出来，是镖局的大伴计老冯，他的嘴角叼着一个烟头，厨子已经烧到了过滤嘴，老冯用布擦了擦手，布上传来一股浓厚的酒精气味。
老冯又道：“杀过人，心就硬了，就像三娘子，她横眉冷目看你，是要杀你；她温情脉脉对你，也是要杀你，热脸之下，只是一颗石头心。”
老冯明显对这个毫无按照的谎言嗤之以鼻，道：“大宋那多人抽烟，没传闻哪家抽烟扎了嘴。再说，饱饭都没吃过几顿，明日也许就叫人剁了脑袋，怕甚么泥里钉。”
抽上烟，两人的干系立即拉近了很多。
镖局卖的是技艺，人是最大的财产，人际联络极其紧密，相互之间都以师兄、师弟，师叔、师伯相称。
老冯神仙般吸了口烟，吐出一口烟雾，道：“没啥好讲，我也说不到临高的好，就是个顿顿能吃饱的处所。”
听到这，小八子有些猎奇的问道：“冯师叔，三娘子是甚么来头？从未曾听她提及。”
小八子听了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有了主张，必然要拜廖三娘当乳母，为本身和兄弟搏出个灿烂的将来。
小八子接着问道：“厥后呢？”
小八子笑道：“我却不信，有那等神仙处所，你还来北都城干啥？”
小八子摇点头，道：“总镖头赏的，我不抽，三娘子说这烟里有泥里钉，扎肺叶子。”
老冯道：“说来却不希奇，她家原就是这北直隶的镖户。故乡就在保定廊坊一带。那边习武的人多，一是应武举参军挣出息；二便是保镳。北直一带人地熟络，故而厥后外派才叫她个女子来这北京。她家是乡里的强宗，算是一方地盘，廖家数辈尚勇精武，与孙掌柜有些干系，两处攀了个师门同脉，起威孙掌柜在北直隶的镖路颇受他爹帮扶。厥后罹难，闹土寇，没了活路，一门长幼逃荒去外埠趁熟。嘿嘿，凭你本领再强，一人一刀，又如何斗的过这世道？廖家千里投奔了孙掌柜去。镖行自来衣食共享，孙掌柜最是义气，朋友来投，典屋子卖地也要照顾，廖家便在广里扎下根来。当时还没大宋，起威买卖也没这般大。嗯，提及来，三娘她爹我还见过，说当年三娘子在乡里时，村头有盘石磨，一众习武后生常在那边比试，看哪个搬的起，试了几轮只要寥寥数人撬起个缝子。当时三娘子正值少年，不过十四年纪，见世人喧闹，看着不耐，上去抱起那磨盘绕着磨桩走了三圈，自而后乡里便有了廖三盘的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