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曾托思寄东海 缘未尽眷侣入凡尘[第1页/共3页]

对曰:“卿之欲去,何之也?”

尘凡渺渺,八荒浩浩;高山万仞,峭壁无崖。白衣少年,青丝飘飘;翩翩鹿晗,远眺袅袅;欲问复噤,不知其名。

……

其雏鸟也,充饥而栖枝上,未臾多时而寐,眠且酣矣,却不想一去千年。待到昏沉初破、大梦初醒,只觉各处萧瑟、雾华寒凉。复行数步,竟双足而立;本来早已变幻人形,不见羽翼;肌骨肉肉,筋脉相连。望山崖,有一女子;华服白发,独立远眺;其浑然不觉者,固觉得月与夜与无边浩渺烟波一色,本空空大境之景罢了矣。就其人而得见其容,泠然寒玉珠玑、不食人间炊火也;眉间心上,柳叶罥烟,其目空灵无所內;三分笑容淡烟云,七分沧桑深莽洋。

“何必赘言?天上地下,汝既是独一本尊之擒而不得者,自当挂念。”

“脱手吧。”

因而天问大惑,不得思复,思复不得。琼光清晖日陨,凋敝古木日衰,如是又去千年。终有一日,天问语空空大神曰:“我欲去焉。”

“未曾料,汝赴此地甚早。”

对曰:“吾望凡尘,久矣。”

崖忘情峰,绝命崖,九重天上。

顷刻,却见少年腾踊而起、遨游千仞之高;复有辉光百尺、尽化作羽,而少年亦化作白枭。其形之大,翼展八荒;其态之倨,傲视六界。那个孰与之浩?不过漂渺一尘、沧波一粟罢了。

这恰是:

赤精子只答一字:“情。”

或谓:则其鸟何耶?其鸟也,食梭罗之果而眠千年,内仙灵而吐尘气,又得钟敏灵秀之造化,遂成仙禽;而仙禽道法超然,得变幻人形。少年翩翩鹿晗,飘飘青丝;白衣习习,长骨玉肌;未笑而色蔼,未泣而目涟;即使不类俗子庸人,亦添神仙几分情面。其名天问,自是不近尘凡而问,实蠢物也。

洲者,水屿也;或积沙,或铺砾,或有山丘耸峙,翠绿苍郁;而此洲也,高山万仞,列岛破裂。北冥有鸟,其南徙也,路过此洲;栖水屿,攀山颠,年复一年,遂成百翎洲。

赤精子曰:“诺。”便取精钢镣缚诸万仞山上,又以三尺长钉钉其手脚碣上,又是千年。而白翎孑然独立,思复往生,忽一日潸然泪下,原是终究洄梦昔年。

或谓:奚不以之为三十六福地、七十二洞天?我欲之,为之何如?对曰:不成思,不成行。唯见此洲之绝,绝人之境;此山之高,可比昆仑。其洲绝也,唯立一山;其山高也,唯生一木。其木浩也,盘虬卧龙;其木繁也,遮天蔽日;其木古也,自六合伊始而存。

白枭大惊,问曰:“然何如我此般耶?”

白翎大怮,曰:“愿畴前辈,今后自困东海,甘为废人。再不必受千千代代循环之苦,了结尘缘。”

却说佚年佚月佚日,会北冥雀翎南徙,栖百翎州。其一雏鸟戏亡,孰料竟羽亲翼戚不复寻得,而流落至此虚无幻景。幻景空空,无梦之梦;是鸟也,惊亦奇哉此尘嚣未央之地,破而之焉,如入无人之境。悬悬其上,有二梭罗;梭罗莹莹,亦真亦幻。雏鸟奇之,腾踊而翔以其一充饥;顷刻,百态凋敝,萤尸飘零,长夜之月滞于苍穹,烟波云霞如若未曾存世。唯见寒辉皎皎,银霖洒洒;悄怆幽深,凄清如泪。

因而空空大神大叹,谓天问曰:“卿欲之凡尘,吾当穷余生力助之。而卿既痴顽至此,惟望卿不为烟云蔽目,勿失本心;吾取卿射中魅影,结成拘束,魂牵梦萦,生生世世。”

只闻白枭长啸九天,则星沉地动、日月无光;又见其翼展八荒,则俄顷大风起、而百态残落。虽是九重天上、超出云霄,六界亦为之而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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