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长秋殿。
见太后成心饶命。何进遂假言道：“天下骚动，皆因诸宦为害。今豪杰名流齐聚，京师已陈兵十万。张常侍何不早日就国，保养天年。”
张让喜从天降。正欲拜谢，眼角余光一瞥。见何进杀心未退，顿时觉悟。乃是缓兵之计也。
忽听身后一声尖叫：“大事不好，蹇硕已毒发身亡。”
何进双眼微眯。迈步近前，扬起葵扇大的巴掌，重重挥下。
“老婢在。”恰是告发者，黄门署长赵忠。
“老奴不敢。”赵忠奉承之极。
何进两眼无光，如睹死人。又扬手一巴掌。
三巴掌，拍碎半张面。颗颗断齿，随涌血流出。蹇硕左脸肿大非常。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喏。”一干人等，惊奇不定。
“杀你如屠猪狗，何必人使！”蹇硕含血怒骂。
何太后叹道：“蹇硕倒知进退。见事不成为，遂惧罪他杀，免受皮肉之苦。”
“阉奴安敢谋逆。”何进古井无波。
槽牙崩飞，口鼻喷血。
“老奴，千万不敢居功。”张让更加谦虚。于十常侍而言，一亿宝钞，又何尝不是，缓兵之计。
“老奴，悔不当初。”张让以头触地，老泪纵横。
一枚毒丸，逆入嘴角。
张让心中恨意丛生。面上感激涕零：“若能保百口小，愿奉宝钞一亿。”
未得巨财，何氏兄妹，必不会侵犯。
此言一语中的。何太后，悄悄点头：“中官统领禁省，自古及今，乃汉家故事，不成轻废。若无宦者，唯用士人。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先帝新弃天下，朕守丧之期，如能与士大夫同事乎？”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儜奴。”何进不怒反笑：“那个教唆，照实招来。”
又是左脸。
听闻“死无葬身之地”，何进阴沉一笑：“垂白叟何必发此毒誓。提及来，若无垂白叟珍惜有加，我何氏一门岂有本日繁华。”
唐时改称“画指券”，签订两边及中间人，皆需画下食指上三条指节，亦叫“画指为信”。宋时称“点指画字”。大同小异。
何太后无端孕身，本就有悖人伦。若见士大夫出入宫闱。久之，必起流言流言。名声有污，倒是其次。若被蓟王见疑，难道延祸上身。千里投怀，本就匪夷所思。令蓟王无端起疑，乃太后所深忌。
“必是‘服毒他杀’。无需惶恐，照实通禀便是。”赵忠头也不回，自行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