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游当日,人隐士海。

“他如何得知我要劫车?”王太后反问。

长史欲将谋反逆乱的辅国侯一干人犯,遍游诸国,再行腰斩的动静,很快人尽皆知。

已数次秘邀长史入宫相见。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

全部朝堂,皆心向长公主白卓。王太后便是能自保,已殊为不易,又岂敢再掀风波。再说,现在乃是其嫡子即位为王,正中下怀,目标早已达到。且白卓又心系长史,不肯久待故国。只需忍一忍,统统便皆会风平浪静。

“为今之计……”辅国侯顿了顿,这便重重写道:“唯有将计就计。”

将辅国侯所写,尽数铭记在心。王太后这便回身拜别。刚渡水数步,又蓦地转回。重重吻向男人下唇,这才哽咽拜别。

出城前。忽有一骑,纵马抵近囚车:“辅国侯可知车向何方?”

辅国侯理清思路,这便缓慢写道:“你且去市中‘吉天下’商肆,寻一人……”

牢门随即锁死,再无亮光透入。

“听闻。长史欲将君侯一众押入囚车,遍游各国,再行腰斩。威慑诸国,以儆效尤。我已去信父王,半路劫车。”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忽开被人悄悄推开。

新任西域长史,轻身入城,停歇龟兹兵变的动静,已遍传西域。如此赫赫威名,西域诸国皆震慑不已。炎汉朝有人才出。如何不让人暗自嗟叹。

辅国侯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长史比来有何作为?”

辅国侯再写:“此乃诱敌之计。囚车行在前,雄师藏于后。若半道截杀,必遭埋伏。长史苦无把柄在手,不好等闲出兵。一旦入彀,莎车危矣。”

王太后年青时艳名远播。曾有西域多国遣使为聘。却嫁给了龟兹王储,并育有一子。便是当今龟兹新王。

新王下的第一道王命,便是令龟兹举国坚壁清野,不得与乞伏鲜卑来往互市。西域诸国闻风而动,皆有所收敛。刘备紧跟着以西域长史的身份通令西域全境,‘有通鲜卑者,以敌国论处’。

新王即位。举国同庆。老王之薨,渐被人忘记。哀痛总会畴昔,糊口仍要持续。这世道,哪天不死人。

死牢无日月。

与大汉为敌。轮台、车师便是先例。屠城灭国,何其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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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之何如?”王太后急问:“难不成坐以待毙?”

盯着刘备远去的背影,辅国侯阴沉一笑。

辅国侯略作考虑,这便了然。何如口衔铁条,没法言语。幸亏四肢虽被绑死,手指仍能活动。王太后这便伸出玉手,将掌心奉上。

一向无喜无悲的辅国侯,终是落泪。

这便艰巨一笑。嘴衔铁条,含混开口:“向西!”

“不知也。”王太后先是点头,忽又想起一事:“长史已令麾下老将引兵西进,重据它乾城。”

乱世用重典。

结果日渐闪现。各国标兵纷繁来报,在靠近莎车和疏勒的绿洲,发明大量牲口及车辙陈迹。不出所料,乞伏鲜卑便藏身在莎车和疏勒国境,靠近葱岭的某个隐蔽山谷。

它乾城,曾是班定远都护府治,乃龟兹西南樊篱。后有班定远之子,长史班勇入驻它乾城,威服龟兹、疏勒、于阗、莎车等南路十七国,复通西域。

汉庭重驻它乾城,其意味意义,不言自明。

自从被押入死牢。辅国侯等人便已心灰意冷,各有死志。为教尊尽忠,早有憬悟。只恨二十年心血付诸东流。功亏一篑,抱憾毕生。

话说。有陈留浚仪人王吉,乃中常侍王甫养子。少时喜读书传,好名声,但脾气残暴。因父有权势,受皇上宠任。二十多岁时,任沛相。王吉晓得政事,能断难案,比普通人高超。凡有杀人者,皆磔尸载于车,宣示属县。夏月,气候热,尸身腐臭,便用绳索把骸骨连起来,游遍一郡方止。任职五年,共杀一万余人。郡中惊骇,大家自危,不敢自保。直到阳球奏劾王甫时,才被收执,死于洛阳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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