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明见。古语曰:‘蝮蛇螯手,懦夫解腕。’为求脱身,唯行此计。”甘夫人诚笃作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时至本日,亦无需悔怨。

拾级而上。甘夫人与何妃施礼后,双双入坐。

帘内阿斗,早已饱食熟睡。

“夫人言下之意,『算取轻重,权择均衡』。”窦太皇心领神会。能有此真知灼见,甘夫人果有神智之名。

“若为易京,当比寿春。另立新帝,盘据河北。”甘夫人直言:“先据幽、冀、并、凉,四州之地。而后高低夹攻,四周合围。灭关东群雄,除近(长)江宗贼。待重拾祖宗神器,昭告天下,告庙列祖。行认祖归宗大典。如此,蓟王当为太上皇。无需受禅,便已称帝。”

窦太皇遂问:“战略与机谋,有何异同?”

“蓟王行事,计(谋)乎,权(谋)乎?”此乃董太皇,至心求问。亦是心中所忧。

正如甘夫人,顺下伊水。许子远,循走夏路。终归有迹可循。若常常出人意表,行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乃至不测频发。绝非人主之福。

“蓟王擅谋乎?”董太皇忽问。不刨根问底,又岂能甘心。

蓟王宫,一里之回(“回”字一里),七层错落。若铺展开来,比南北二宫亦不逞多让。身处此中,全无拘束,乐得清闲。只需错峰出行。不与蓟王会面便可。

“乃为阿斗认祖归宗。”甘夫人,旁观者清。

“而后又当如何?”董太皇急问。

待回宫。

“算、衡,又有何异同。”窦太皇诘问。

时与窦太皇二人,行陈仓暗度之计。假送嫁为名,双双弃宫叛逃,北上辟祸。不料被何后看破。明以华云号相送,却携人潜入暗道,一举掠走贵子。令董太皇北国立帝之苦心,付诸东流。懊悔交集,乃至一病不起。若非蓟王帘下欣喜,恐已放手人寰。本日相见,骨鲠在喉。

“妾,不敢。”甘夫人再拜。

“当时,夫人已知,史侯无从久居大位。”董太皇又问。

“心中必有轻重。”不料窦太皇,竟已体味。

如小妹所言。与君,幸有一子。

“同为损人利己。”甘夫人答曰:“分歧在于,计者,算也。权者,衡也。”

“正因蓟王爱恨清楚,光融天下。故诸如贾诩、李儒、许攸等,足智多谋之辈。纷繁投王之所好,勿投王之所恶。”甘夫人早将蓟王君臣看破。

“袁隗本无罪。史侯却诛其满门。”何妃言道:“足见史侯心中,并无善恶之念。”

闻此言。座上三人,各别神情。

如此,趁蓟王入寝,四人结伴而来。畅游一渠曲水,乐哉,乐哉。

“许子远,设五星连珠奇谋,便为证蓟王之真伪善恶。亦让天下皆知,王之道(义)。”窦太皇如何还能不觉悟。

“蓟王情长远谋,焉能不善乎?”甘夫人反问。

水榭有玉石阶,通往渠水。

“若为易京又当如何。”董太皇诘问。

“天有五帝,海有十洲。秦汉和亲,蓟王娶秦后,续白帝血脉。如有一日,得海西大秦之地。与秦后所出,可称西方天子乎?”甘夫人笑言。

甘夫人,隔琉璃暖窗,俯瞰静夜雪落,万家灯火。一时神游天外。

“王上另筑甘泉宫,意欲何为?”前事既了,董太皇又问时政。

“凡今汉,言独揽大权者,又岂是少年天子。”甘夫人答曰。主弱臣强,几成今汉常例。

“恰是道义。”众皆佩服。

“先前,夫人登船,劫走贵子。便为本日相见。”董太皇有感而发。

窦太皇已先觉悟:“语出《海内十洲记》。武帝既闻西王母说,八方巨海当中,有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此十洲,皆人迹所稀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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