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被尸身淤积。鲜血流入,一片猩红。刘备命人放下吊桥。崔霸领刀盾手出城,告终伤兵残马性命。割耳计算军功。

大火一向烧到日落才垂垂燃烧。半夜被冷风一吹,余烟袅袅的灰烬堆又冒出猩红的炭火。冷风呼号。火星随风飘散,好像鬼火乱舞。

二日。天方才亮,便听城外人马嘶鸣。鲜卑连夜砍伐树木,制造木盾牌。近似的粗糙防具,刘备也在杂胡胡匪手上见过。皆是用孺子手臂粗细的笔挺树枝,摆列而成。虽能抵抗弓箭,却没法接受弩车的射击。

环顾着鲜卑连营,闪动的灯火。刘备不由自问:明日又当如何?

待最后一名鲜卑死士,浑身扎满利箭,与身下坐骑一同毙命。鲜卑已远去。

正如此时这般。只将大水囊射出百步开外。

虽知少君侯有万全筹办,可城头上的守军仍心头一紧。

嗡——

稍晚,自有鲜卑奴婢将人马尸身运回营地。各自打扫疆场,此乃临阵比武之通例。敛尸杂兵,皆不穿甲胄,不带兵器。即便入了射程,攻守两边亦不会相击。

鲜卑游骑连射数次,城内落箭数万。版筑夯土而成的垣墙,更是被攒成刺猬。这都无妨!

撞落河道的刹时,骑士将火箭奋力射出!

见鲜卑马队个个手握木盾,刘备这便命令:“速调水龙弩车!”

火箭直射油迹。

一时鱼腥扑鼻。

很多浑身着火的骑士胡乱冲出火海。一头扎入护城河中毙命。

鲜卑连护城河都未能冲破。

身下战马迎着麋集的箭雨,腾空而起。

呼啦——

两天毙敌数千。

跟着便被乱箭穿心,人马倶落入水。

守军分批饱食。清理回收箭矢,存以备用。大刀斩断扎满城头的乱箭,修补城墙。各自繁忙不提。

水龙弩车一轮齐射。

很多火人先杀马,再自刎。喷着炽热的血雨,扑倒火海。与空中烧成一片。

旗挥三下,板楯黄弩手齐射三次。

营中将士枕戈待旦,一夜无话。

幸亏刘备有万全筹办。倚靠堞墙,沿城头搭设一圈的战棚,上覆瓦当,利箭难穿!

沿着护城河,鲜卑人马层层倒毙,不下数千骑。

鲜卑已知城上弓弩之利,明日必有筹办。

一排排鲜卑骑士布阵结束,一手持盾,一手持皮郛。驱动战马,八面围来。

压阵的鲜卑骑士,乱箭齐发。将冲向己方的火马射死。又以土覆草地,阻断火海。至于火海中的人马,已经有救了。

守城需防夜袭。刘备故而将护城河挖的阔而深。想要夜袭,必先渡水。如此动静,又岂能瞒过城上兵士。靠内墙一圈建起的砖窑,正夜以继日,烧制砖瓦,弥补耗费。即便城墙崩塌,前面另有砖窑。马队亦难攻入。窑体被炉火烧到板结,极其坚固。一时也难以攻破。白檀城即是有两层墙体庇护。

城头亦箭如飞蝗。弓弩齐射,鲜卑游骑纷繁落马。尸身滚落水中。

利箭破甲。火油烹炮。

千步外,鲜卑骑士齐齐顶盾头顶。防备城头箭雨。刘备却引而不发。“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千步射程是床弩的极限。待鲜卑骑士抵近五百步,刘备方才命令。

城内叮叮铛铛,撞响不竭。绕城内一圈,皆是厚厚的坚固沙土。火箭一头扎入,不久便自行燃烧。落在瓦棚上的火箭,亦被身穿竹笼防火罩的工匠,撒白垩碳灰毁灭。

火焰仿佛感染般连成火线。火线又怒烧成火墙。火墙吞噬大地遂成火海。突前的骑士猝不及防,一头撞入火海。刹时烧成一团奔腾的大火球。火光冲天,沿枯草飞速伸展。将一排又一排骑士淹没。骏马吃惊,四蹄扑腾,将背上骑士甩落火海。人马皆身裹外相。毛发尽燃,痛不欲生。狼奔豕突,余火散落,扑灭更大火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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